时至今日,让她回想谢政玄有没有做过一件让她起疑的事情,她竟是一点都想不起来。
或是他隐藏的太好,她才未感知到。
思绪万千间,晏枎虞转眼望向花园东边的青石拱门。
从此门直走五十步再左拐,就是谢政玄居住的独院。
这座院落远离其他独院,不是他喜寂静,其中缘由牵扯太多,主要原因与彧王的私心分不开。
对自己这个嫡次子,彧王是十分厌恶的。
晏枎虞不知谢政玄此刻在不在王府,以她从前了解到的消息,他只有极小的可能在,因为王府他向来是不爱多待。
“娘子在看甚么?”谢胤栩发觉到她心不在焉问道。
“那个青石门,妾感觉像在梦里见过。”她回答。
“是吗,那也是有缘了。此门是上个月我三弟政玄找工匠才换的,他觉得之前的白石太扎眼,说来我阿耶和我还挺喜欢原本的颜色。”
她淡淡一笑,“那看来确实是有缘。”
许是长相较为娇憨,晏枎虞就算笑的不深也不会给人冷感。
两人说话间,一位侍从小跑着向他们而来,低声在谢胤栩耳边耳语了几句。
晏枎虞见谢胤栩面色有些凝重,估计不是甚么好事。
很快他起身略带歉意,道:“晏小娘子、闻玉娘子,我有点急事需要处理,你们先坐着,我很快就回来。”
她倒是希望他离开,他要不走,她如何往谢政玄住的地方去。
在她表示理解后谢胤栩便快步离开。
为了不引起怀疑,她撒谎有点饿,连闻玉都趁机支开。
闻玉性格大大咧咧,对她还是十分了解。
要是被自己这个发小发现她的异常举动,势必会问到底,复仇一事,她不想牵扯无辜的人。
闻玉二话不说就去给她拿吃的。
谢胤栩和闻玉一走,凉亭里就独留她一人。
花园周围有护卫把守着,她先是装作四处游走一番,举动没有引起护卫怀疑,才晃悠着来到青石门前。
再往前走不久就是谢政玄的住处,趁着没人跟,她毫不犹豫抬脚就走了过去。
出了花园就是石道,石道两边的假山形态各异,翠绿的青竹长的格外茂盛,隐隐都能遮住月光。
未等她走到拐弯处,晏枎虞听见假山后传来低低切切的声响,像是有人在说话。
她并不想多管闲事,继续往前走了几步。
这时假山后传出来一声极低的音调,是个女声,说出的是那个她再也熟悉不过的名字。
“政玄。”
一听到是谢政玄的名字,晏枎虞这一刻不知为何有些紧张,手脚发麻。
他那冷情的一箭,带给她的阴影很深。
片刻,她缓解了下。
她向这个方向来的时候,该有的准备她已经做好。
她提着绫罗复式襦裙,试探般的往假山后面去,摆出一个过路人应有的态,小心翼翼问道:
“谁在那儿?”
半晌,无人说话,她便继续向前走。
越过假山正面时她顿了下,这将是她复生后第一次与谢政玄正面相见。
临死前的画面在她脑海中不断闪现,她抓着裙摆的手紧到发白,毅然决然跨出剩下的的小半步。
四周寂静,月下无声。
那张她曾深爱入骨的脸映入她眼中时,她觉得熟悉而遥远。
晏枎虞呼吸一窒,忍住内心拔刀刺杀的欲望,一张小脸露出慌乱震惊的情。
女子见有人来“啊”了一声吓得躲进谢政玄怀中。
瞧着女子的侧脸,晏枎虞在脑海中搜索这张脸的主人,没有甚么印象,看穿着打扮这位女子俨然已做人妇。
她没有想到,他们正式相对,会以这样的场景作为开头。
被撞破这禁忌的一幕,谢政玄没有半分尴尬与慌张,甚至连被打破幽会场面的生气都没有。
见眼前贸然出现的女子直勾勾盯着自己,不像其他下人撞见早就逃开。
是吓傻了吗?
他漠然扫了她一眼,不算好心地开口提醒,“还不走吗?”
晏枎虞急急巴巴从速低头,“妾不是有意打扰两位,妾是听见这边有声音,以为出了事才过来。”
她略带稚感脆生生的声音中有丝发颤,脸上透露出的惊慌色衬得她十分害怕紧张,看起来一副怯生生的模样。
此时的晏枎虞,表面是一回事,心中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她内心对谢政玄竟然不在意被自己看到这种事,还有要放她走的行为感到非常讶异。
“世子~”
他怀中的女人立马抬头,撒娇道:“怎能就这样放她离开呢,要是我们的事被这不知哪儿来的贱婢说出去怎么办?”
闻言,谢政玄垂眸温柔地看着怀中的人,“她不会,之前有人看见不是也没事,担心甚么,放心,没有人敢说出去。”
晏枎虞听出他的话是警告,听着两人的甜言蜜语,就算没有看见,她也能想到此刻的谢政玄是甚么样的表情。
曾几何时,他也用过这样的语气跟她诉说过无数情话。
“可她面孔看起来生的很,不像是王府中人,瞧她那张我见犹怜的脸,说不定是府内哪个郎君的相好呢。”
女子看起来大不了晏枎虞几岁,说话的语气倒是十分老成。
谢政玄瞥了晏枎虞一眼,视线有些意味不清,话语仍是不甚在意,一句“是又如何”将他的狂妄展现的淋漓尽致。
就算他们见面的时间提前了几年,这个时候的谢政玄也依旧是傲气十足,锐气不减。
这话要是别人说,恐怕多少有些自大过头,谢政玄说出来就值得好好掂量。
彧王府中年轻的郎君就那么几个,除了谢胤栩外,只剩谢晋以及谢雍。
这三人中谢晋年纪还小,女子就是想告诉谢政玄,她要么是谢胤栩的人,要么就是谢雍的人。
“晏小娘子,你在哪儿晏小娘子?”
恰逢其时,三个在假山后的人都听到了谢胤栩叫喊的声音。
谢政玄见她不应,言道:“本世子就说小娘子怎么看起来有点面熟,原来是那日长兄房中见过的客人,真是好巧。”
他面容带着笑意,目光却很有锋芒。
他道:“是他派你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