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苍蝇点头,却另有了联想:「我曾听说凤凰喜爱梧桐树,除了梧桐以外是不栖息其他树的,这儿又叫青梧山,莫非是因为山上梧桐多,才吸引了凤凰前来?」
凤栖木頷首道:「小苍蝇姑娘指的是《庄子》,内中曾云:凤凰发于南海,而飞于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凤凰高贵,对食饮栖居十分讲究,不同于其他俗物。」
小苍蝇拍额道:「对对对,就是这个,以前曾听小姐提过的,可我笨得很,只隐约记得意思,就是记不起句子原貌。这世上那么多树种,鸟凤凰唯独青睞梧桐,想必梧桐树也是灵得很了。」
凤栖木低眉道:「灵异,独立于世,太过与眾不同有时不尽然全是好处,在不肖之人眼中货可居,易惹纠纷祸事上身。」
「那倒也是,还不如平平凡凡得好。」小苍蝇忽然想到什么,道:「话说回来,凤先生的名字取得极好呢,凤栖木凤栖木,凤凰所栖之木,指的可不就是梧桐?」
「正是。」
小苍蝇笑道:「我一直觉得凤先生的名字很好听,原来便是凤栖梧桐的意思,先前竟然没有加以联想。令尊定是居住在青梧山,每日所见就是梧桐树才有此发想,或者很喜欢梧桐,才会取这好听名字。」
凤栖木却摇头:「凤栖木此名乃是凤某自取。」
小苍蝇和公孙嬋大,细问原因,凤栖木只是淡然不语。小苍蝇想着或许当中有什么不便诉与外人的情事,也就识趣地让小姐不再追问。
一直走了近半个时辰,公孙嬋频频回头去看,都不见三十三人影,不禁有些忧心,不免胡思乱想起来。
再行不久,前方已可看见村落,小苍蝇喜道:「看见凤凰村啦,咱们可以歇个腿了!」她虽不比公孙嬋娇生惯养,却也不曾徒步行走这么长时间,加上斜坡山路又较平地费力难行,这半个时辰下来也累得她气喘如牛、双腿酸软了。
凤栖木却不往村中去,领着他们弯进山道一处岔口小径,公孙嬋问:「凤先生家不在村中,却在这里头吗?」凤栖木未答,一逕往深处而行。
「是了,凤先生山中清修,自然是离群索居的,否则时不时便听见人声喧哗,沾染烦思秽想,怕也静不下心思修行吧。」小苍蝇猜测道,公孙嬋觉得有理,点头附和。
走了约莫一盏茶时间,已可望见是条死路,尽头处却是一棵高耸参天的魁伟大树,灰绿树身,一头繁茂黄盖,在满山萧索暗蓊中显得十分亮丽。树身极粗,几乎是十个成年男人合围之径,树腰上裹着一块大红布,前头三尺设有香案,案上贡炉满插,香烟裊裊,祀品满桌,两三个山中村民正在祭拜。
公孙嬋看着特别,问道:「他们为什么要拜这棵大树啊?」
小苍蝇咦了一声,道:「这个,好像是野生呢!」
公孙嬋问:「什么野生?」
「我是听府里叔伯们说的,指的是外界那些因为有灵性而被人们信奉膜拜的灵,像是石头啊树木啊这些,人们用香火祀品加以供奉以求平安,就像这棵树一样。可是……」
小苍蝇歪着头,续道:「之前凤先生不是说过吗,人类常会将妖物精魅误以为是而加以崇拜,说不定其实根本就没有野生这回事,是人们自作多情,谁知道这棵大树是真的树,还是什么乱七八槽的东西?」说着就想向凤栖木求证,却见他不知何时已走到树前,抬头看着满树黄叶寂然不语。
公孙嬋凝望这棵参天大树,心中悸动,竟有上前触摸树身的衝动。突然拜祀的村民中一个驼背老嫗向她们走来,满是皱纹的老脸和蔼可亲,微笑道:「几位看来眼生得很,应该是外面来的吧,也是来参拜青梧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