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重山却轻轻叹气,抬起她的下巴,被湖水沾湿的眼眸带着些许笑意。“你这般聪敏,保住了我们的性命,怎么能算对不住我?你到底明不明白?虫娘。”
谢重山淡淡远望,廊榭下坐着差点害了他性命的仇人。那男子的眼眸映着水色,含着不屑望过来。
谢重山却又垂目,静静看着怀中的谢琼。
“我要杀章言之,都是因为他害你受苦,还一直想要杀你。五年之后再论长短,我怎么等不来。你我夫妻一体,你只管做你想做的事。”
廊下人忍着怒气开口,声音阴沉。
“我耳朵没聋!现在你们两个都在这儿了,若是不愿与章家盟约,也简单的很。我喊一嗓子就能变卦。城中可还有崔家叁千兵马。谢重山,你若是不答应,开口就是。何必歪歪唧唧厮磨这么久?!”
章言之平生没尝过忍耐的滋味,也不知道什么叫做成全。
他打从娘胎落地,就是为了折腾别人而来的。他这一辈子只为自己的喜怒而活。看上了的就要抢到手,瞧着不顺眼的就要着人打杀了。若是有人让他不畅快,他就算拼上性命,最后什么好也落不下,也要叫那人后悔不迭,只恨自己招惹了他。
他本该一直这么活下去,顽劣无情,不识人间风月。只做辽州城中倨傲霸道的公子哥,枣红战马之上威风凛凛的朱甲将军。
只是本该如此。
谢重山点了头,当即便与章言之歃血为盟,指天发誓。
二人中若有背誓者,六亲俱无,孤苦一生。
章言之拿他爹发了毒誓,也下了狠心。他亲自替谢琼指路,带着她和谢重山去了崔琰所居的暗香阁。
暗香阁中的崔家侍卫今夜尽数被调去固守城防,留在阁外的不过几个亲兵。谢重山带来的几个死士料理了那些亲兵,暗香阁中便独留了崔琰一个。
月亮已过中天,暗香阁外的山亭中仍有寥寥琴音。是谢琼抚了两日的关雎,也是崔琰初次向谢璋表白心迹时弹的曲子。
夜色如水,琴声暗滴,幽思难诉。
今日琴犹在,听琴人已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