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梨呆呆地看着手里的剪刀,失了般让人难以忽略。
和她一个屋的阿杏扳开她紧紧捏着的手指,拿过剪刀剪断棉线,和同桌的人交换眼,怯生生地拍她肩膀。
“阿梨,你咋啦,不守舍的老吓人了……”
又唤了几声,阿梨才从臆想中清醒过来,看着四周投来的探寻目光,有关心也有鄙夷不屑,更有看好戏的居多。
她冷笑回怼过去,寻了个身体不适的藉口,骂骂咧咧的离了席。
不知不觉走到大院,惊觉四肢在大夏天冷得打颤,她急匆匆跑回屋子,拿了染血的包袱往小楼跑去,去求辛夷的庇护,如果她不同意,那就直接从楼顶跳下去,一死百了。
早晨听了吉安的话,顿生兔死狐悲之感,纠结一番想给大管家塞些银子,讨好讨好,她是卖了身签了契的,年纪小不懂事不放在心上,现在却明白,有着这些束缚,吉庆又是那种人,只怕会先卖了他们卖了林宅,得了钱再逃命,那么她也只有死路一条。
于是,偷偷把吉庆约到荒院里谈判,不曾想吉庆只一人确定林原森已失联,多半已困死上海,当即目空一世,色欲熏心,想强暴阿梨,慌乱中被她拿板砖敲晕,她害怕,拿随身带着的小剪刀捅了喉剜了舌头,把大管家丢到了枯井里……
沿着青石板路向湖边跑去,看着那幢小楼逐渐在地平线上放大,她的心晃荡的更激烈。
近了,近了,慌不择路地拍打窗户,绕到后门去拉锁,想偷偷翻墙进去,却被楼上巨大的打砸抢夺声吓得愣在当场。
她以为是林原森回来了,又在折磨辛夷,捂嘴偷笑着又绕回正门,突然半路上跑出个穿西装带墨镜的男人,不由分说便捅了她一刀,跑回不远处的黑色小车里按喇叭。
肾上腺素飙升反而让人不觉着痛,她靠墙缓缓倒地,看着有人把昏迷的辛夷驼上车离去,她才拿出包袱用带血的布料按住伤口,尖叫着跑回林宅后院。
那伤口又轻又浅,根本没捅到要害,她只是觉得,天无绝人之路,老天终于开眼了……
“不好啊——杀人啦——”
还在食堂的众人将阿梨抬到小塌上躺着,一边叫大夫一边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
阿梨这才哭哭啼啼的:“我看到辛夷杀了大管家,和她的情人跑了——”
“什么!”
“你说真的,大管家在哪里……”
“快报警!报警吧!”
阿梨咽着舌下不断涌出的口水,露出腰腹的伤口给他们看:“我撞见辛夷和大管家在荒院里……偷偷摸摸的不知怎么就起了冲突……然后她杀了大管家把他扔进了枯井里……我害怕,我不敢说……”
“刚刚……就在刚刚……我回去的路上看见了她……和她的野男人,那男人还偷了些东西,给了我一刀……跑了……呜呜呜呜……”
大家七嘴八舌地安慰着阿梨,没人真的去探究这里面的细节,他们只相信自己的想法,派出去的人叫来了大夫,也回来交代情况。
“楼里一片混乱,辛小姐不见了,吉星也不见了……刚下过雨土是湿的,有小车车轮的印子……追出去问了人,说是拿着大管家的放行条……”
“天哪,当真……可真是造孽,那个娼妇!我就说……”
众人议论纷纷,同仇敌忾一致对外,竟无人主动提出要寻回吉庆大管家的尸体,阿梨紧紧闭着眼躺在塌上痛吟,时不时添油加醋几句,只有吉安看看大家,又看看阿梨,色复杂的趁乱出了院子。
她得去回话,告诉那边出了岔子,辛夷被不知哪方的人带走了,一同不见的,还有那个吉星!
刚跑出后院,就见月门那站了三个人,其中正是喉断血流如注的吉庆,一脸死气,却还大张着眼瞪着自己,她尖叫出声,后退回堂苑。
有好事者闻声而来,看她面色如土,惊恐不已地盯着月门外,也好的看过去,这一看不得了,呵!那不是大管家吗,那两边扶着尸体的不正是满脸红疹的吉星和门房阿华吗!
“来人啊,快出来!大管家找到了——等等,他还有气他还有气!大管家还活着……大夫大夫——”
睡在塌上的阿梨浑身一颤,捂着肚子坐起来,直到这时才发觉伤口好像被火烧着往里钻的痛,又像千万只蚂蚁咬噬着伤口,顾不得其他,难受得哭叫起来。
“救命啊,好疼,救救我……”
可是所有人都跑去了月门,连同那个和她有染的小大夫,没人在意她。
她就睁着眼,挠的本就不严重的伤口血肉模糊,缓缓毒发身亡,如同漆黑的井底,那个被她割了舌头开了喉的人,瞪着天,被大宅硫瓦遮住的四方天。
吉庆大管家流了那么多血,全靠一口不甘硬气撑着,送回来不久便宣告只是回光返照,死在了地上。
吉安被吓得丢了魂,当即大病一场,每日辗转在病榻上,没了药材和照料,竟是一天比一天惨,大管家死后,大家争先恐后地卷了东西四散逃命,她被遗忘在角落里,最终也是草席一裹,扔出林宅大门。
后话不提。
ps:又死人了,唔,就当是苏翎在给辛夷报仇吧,当然这也都是他们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