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萧莲只能这样为自己的忌妒道歉。
少女闭着眼任眼泪滑落,静静地靠在萧莲的肩膀,过了会儿才开口:「如果修雷也死了,我会疯掉。」
萧莲沉默着,但手却忍不住收紧了。
「但是如果永远都见不到你,我的心也将永远空下一个洞。」少女伸手攀住萧莲的精实的后背。「不要试探我,我好不容易下了决定。」
「所以,你选择放弃我。」低醇温厚的嗓音难掩难过,萧莲真的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如此狼狈。
「……所以,我现在把这件事告诉你。」少女松开手,低头抵住萧莲光滑饱满的额头,「然后未来,把我救出去。」
萧莲微微睁大眼,直到这时,他才了解少女的意思。
少女相信萧莲有一天可以站到世界的高处,到了那时,他便不会再被少女的家族威胁,然后有一日,萧莲会把她救出去。
少女的思绪一直都很清楚,但是感情却没办法割捨。
恋爱中的人果然会变笨。
萧莲忍不住勾起一抹好笑的弧度,笑着变的如此温情留恋的少女,笑着如此糊涂迟钝的自己。
「好。」萧莲看着在眼前憔悴却依然不失美丽的少女,慎重的、回应少女的期待。
少女见对方终于回应自己的心意了,露出了抹很小、却灿烂的笑靨,「不要让我等太久……」
萧莲微笑着,笑的比以为都更有温度,笑的演戏时更有血肉,怜爱的、珍惜的,将眼前的人拦腰抱起。
少女已经很多天没有休息,身体的负担早就快要超过负荷,一碰到柔软的床疲惫便佔据身躯,才刚躺下多久,少女就已经快睡着了。
发现少女异常疲惫的萧莲,什么心思都没了,他将被子替少女拉上,低醇的声音问:「怎么搞得这么累?」
「要找琴乐的扇子啊……」少女撑着眼皮,打了个哈欠,「有几天没休息了。」
「这样啊。」
萧莲露出温柔的笑靨,低头往已经熟睡的少女额上一吻,然后伸手将少女揽进怀中,毕竟上次她半夜不告而别还让是萧莲有些阴影,所以即便知道少女这次不会再跑,但还是得亲自碰触才有办法安心。
这时,他突然想起之前他们看的电影,修道。
光月跟光夜只有一年的时间。
他跟心乐只有一个礼拜的时间。
……他们都别无选择。
另外一个房间。
在柔美的月光下,搁置在桌面上那千缕万空的木製提灯几乎腐朽,只剩下大致的轮廓看的出提灯的外型,里面的灯火摇曳,甚至到了近乎要熄灭的地步。
清瘦的身影佇立在光辉的洒耀下,灰银色的发丝在甚至显得有些透明,但是那与发同色的纯粹双眼却参杂进了血红,如同堕落的果实一般的鲜艳。在这样的月夜下,修雷在这空无一人的房间中显得寂寥,失去所爱之人,他所坚持的愿望便消失一半,如今……
骨节分明却苍白的手指怜爱的拿起那白底金边黑墨扇,这把扇子已经显得陈旧了,与少女手中那把全新且还无损伤的模样相差甚远,虚幻且若即若离,修雷将扇子放在提灯的旁边,然后转身离开桌前。
他无力保护挚爱之人。
提灯的灯火忽明忽暗,安静的的夜晚及天空,却闪过几抹不稳定的黑色身影。
他无力将给予的承诺实现。
修雷缓缓地从背后抽起一把寒光四溢的锋利钢刃,孤单寂寞的刀影映照在地面。
那抹灿烂开朗的笑靨如同春天到来时盛开的最美花卉,他甚至没办法守护这样的笑容,他能做的,只有将护卫的工作贯彻到底。
修雷将举剑,冰寒的刀间笔指前方。
他甚至不能阻止琴乐将自己的生命交付与至上。
窗外的黑影张牙舞爪的朝他们的所在吞噬而来,修雷毫无犹豫的将刀刃挥下,一道银色的残光在幽暗的房间中划开黑暗。
他彷彿听到了至上的恶语。
鲜血从肩膀延伸到手臂,艷红的色彩从臂膀妆点到无色的刀尖。
他是分家的人,生来便无法随自己的心愿过日。
黑影被砍杀而亡,扭动挣扎的模样彷彿求救一般,银白的光辉再次闪过,最后的求救也被抹杀乾净。
他们从未做错什么,为什么他们就只能如此?
灰银色的发丝被月光披上一层朦胧的光辉,青涩的脸庞被断线的泪珠沾满,连那宛如在雪地中的荒野似的双眼,也像是要被悲伤吞噬一样无助,求救的哀鸣最后溺毙在沉重的深洋里。
「至上,若你真如纪载中般的慈祥,请将我们的道路照亮,并让我们不会迷失,直到我们所要前往的终点……」
冰凉的声音在无声的房间中流淌,最后却是被光影接纳而归于寂静,所有的一切都是石沉大海,毫无声息。
刀刃最后被收起,搁置在桌面的提灯跟扇子相伴在一起,笼中的灯火已经连身旁的扇子都无法照亮了。
慈悲的至上,请你如同文献记载中那样慈祥,并将你向我们许下的承诺贯彻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