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冷静自持的帮主此刻竟有如负伤的野兽,眾人都傻了,停摆了好几秒才愣愣地向晓嵐看去,见其惨状,呆然的表情才浮现出与他相仿的慌乱。
七丝年急急抬头,看见他们头上也是针雨密布,却也被光网挡去,他震得脑袋一空,连粗口都爆了出:「靠连我们头上也有!」
「小嵐你再撑着点,光网一撤我们马上帮你治疗!」沐酒带着哭腔大喊。
清秀的眉因吃痛而紧紧蹙起,晓嵐气若游丝地抬眸,看了一眼迅速减少的红蓝条,然后轻轻地朝沐酒摇了摇头:「我等等……再回来……找你们。」细若蚊蚋。
疼痛迅速蔓延,侵占了她的五官,晓嵐第一次埋怨全息游戏逼真的感官体验。死死咬住下唇,翻腾的腥涩感几近将她撕裂,泪水片刻便模糊了眼眶,如断线珍珠,啪噠坠落于脚下的血漥之中。
眼前伙伴们的身影朦胧成雾,晓嵐苍白如纸的唇艰困地扬起了弧度,微微掺着咸意,但内心却涌上前所未有的骄傲。
那些人,是她保护的人。
命换命,一命换多命,多值得。
唯一的遗憾,就是她现在的样子一定很丑。思及此,她的小脸又皱上了几分,直要咫尺的男子为此心愈疼。
怎么还没变成白光飞走呀。晓嵐支撑着孱弱的身板胡思乱想着。
此刻裴培的心里也不好受,看着小人儿泪眼婆娑,死撑着的样子,他多希望现下受罪的是自己。她小小的身子怎么撑得住?她当初的痛感调整是否有调降至最低?焦躁的思绪浑沌一片,尽数盈满了她现在孤立无援的无助模样。
时间彷彿霎那间慢了下来,他看着泪光涟涟的她抬起头,甜甜的朝他笑了笑,然后咳出了一摊血;再看着她轻轻吐出一个字后,下一秒便成了一道白光,消散得无影无踪。
同时间,光网也碎裂得一乾二净,但针雨并没有随之消停的跡象。
似是要将扇柄嵌进肉里,君莫千行手劲大得微微颤抖,倨傲的凤眸寒光盘据,一身冷然威压尽释。
他拂手,三道天雷横空出世,轰隆作响震耳欲聋,银锋陡现,竟将本就残破不堪的屋子劈出了一个大坑,地窖仰望便能直达天际。
针幕顿时被斩断得一乾二净,连残渣都没能剩下。见之,君莫千行轻勾唇角,笑意不达眼底。
兀自颳起暴雪冰寒,他瞇起眸,瞥向方才他们救下的那个人,对方依旧拖着残败的身子在冰冷的地板上,但细碎的喘息声里却能听出几丝诡异的笑声,望向那人血肉模糊的手掌,裴培竟在淌于血水中的指尖见得一抹朦胧光亮。
是魔阵施展的痕跡。
呵。男人扯了扯唇,忽然懂了。一缕笑痕勾,眼底却漫开一层极沉的腥色:「解释。」字字带寒。
眾人屏住气,彷彿连呼吸都是一种放肆似的,一室死寂。
君皇盛怒。
看来对方应该是死也无全尸了。
大伙抱着自作自受的看好戏心里,纷纷为此默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