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光芒光阵逝去,他们再次见着了朱雀。
「你们来了。」他微微倾身,温煦的笑容依旧。
再访朱雀,景色依旧。
无论是那身残红飘扬,抑或是那化不尽的愁。
她隔着重重身影望他,如隔雾观物,虽美名曰旁观者,但她却依然视不清那番无解。
她望不清他,但他却清楚地看见她了。他的淡笑于悄然中变了质,或许是辛慰、或许是歉疚:「你也来了。」
「是。」她走了出去,离开了他和她之间的遥距,也离开了她给自己的心里防护。
避免心痛的心理防护。
她站在他身前,仰头看他,灵动的双眸清澈见底,全无一丝防备与隔闔。
全然信任的证明。
他微顿,笑了出来,虽然那声笑依旧离不了伴他千载的寂悵落寞。蹲下身,换他扬首看着晓嵐,他含眸,「对不起。」
「我想他了。」她听到他这么说。
眼眶微涩,她也蹲了下来,抱着膝与他对视,柔柔笑着,她道:「是啊,该回家了,外边多冷。」
漂泊太久,游子恋乡了。
该回家了,外边太冷。
彷彿被戳中心里最柔软的那部分,许久以来死抵的防卫剎那崩塌,眼底氤氳满天,他深深埋进了双臂之间,哽噎嘶叹,「是啊……想家了……」
天下之大,高位之重,他别无所求,只求一个家。
天广地阔间,他什么也不要,只要他,与一个相依的家。
未料,终究斑驳成了伶仃孤身浪涯。
纪晓嵐双手缓缓环上了对方低垂的脖颈,靠上了他微微颤抖的肩头,她闭上眼,唇边绽放的笑容淡淡的,却温柔地抚平了苍凉,「你尽力了,该休息了。」
就像裴培温情地捧起她的脸,轻柔地拭去她泪眼迷濛般,她只是想让朱雀安心,亦如裴培的举动让她稳定心绪那样。
累了,该休息了。
我们永远都会在。
尉迟啸生站在后头,怀里搂着的佳人早已替迭,但他的心境却是截然不同。看见自己身旁刚认养的徒儿通红着鼻子,湿润着眼眶哭得一塌糊涂,不禁一阵烦躁涌上心头,他捏着对方的下顎,提袖便往她的脸蛋抹去,虽焦躁却又不失温柔,口中还笨拙地哄着:「徒儿,再哭就不漂亮了。」
堂堂殿下,向来风流倜儻,坐等女人香软欢顏的殿下,此刻竟然耗费心思,只为逗美人一笑展顏?
蔚成景,甚是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