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宫时正赶上柳大人训练禁卫,跟着练了一上午,衣服被汗浸透了。”
前桥见他面色还好,问道:“你师姐没有为难你吧?”
成璧斟酌一番才道:“我不守宫规在先,数落和处罚是难免的,但总归收获更大。”成璧说罢,不咸不淡地对孟筠抱拳道:“还要多谢少司提醒。”
孟筠连忙还他一礼,口中辞道:“下官惶恐。”
成璧是真心想谢他,可表达起来并没好脸色,前桥知道那是他在别扭。也不着急戳破,拉着两人往京郊去。
到了冶铁厂,孟筠又如泥牛入海,被工匠们团团围住。他昨日刚吩咐下去,今日成品还没完全做出来,只能将零部件一一看得细致。待手头忙活完毕,又去办公厅找前桥,正赶上佟辅导员在里面,他不敢贸然进去,就在门口等待。
佟辅导员出去时与他打招呼,前桥才发现他,责怪道:“你在我这儿不必拘谨,佟着也不是外人,下次让人通报就好。”
孟筠称是。见前桥手中摆弄着一个细长的东西,不时拉扯一下,表情像是不满意。那东西应是佟辅导员刚刚呈上,托盘下方正压着一份图纸,是前桥未给他看过的。
“少司。”前桥刚张了口,又道:“算了。”
他知道前桥想问之事与她手中物有关,见那东西莹白如蚕茧,却是一根棒状模样,不明所以,于是问道:“这份图纸,殿下倒是没交付在下修改。”
“这东西有成品,并非我首创,图纸就不必革新了。”前桥道,“但目前不算称意,也让我有些为难。”
“殿下不如对下官讲讲,或可分忧。”
孟筠很认真,却引得前桥古怪地一笑:“本来是想对你讲的,可是……咳咳,实在有点难以启齿。”
“殿下但说无碍。”
前桥舔舔嘴唇,坐直了身道:“那我就对少司直言了,少司别觉得我是耍流氓。”
她将手中之物交给孟筠,那是一个被织成寸长的棒状棉制品,尾后还缀着一根长长的棉线。孟筠从未见过此物,疑惑中等待前桥张口,听得对方道:“此物名叫——卫生棉条。”
——
3.
“何为……卫生棉条?”
“女子来癸水用的。”
孟筠低头看去,已经根据形态联想到了用法,色立马不自在起来。前桥知道以荆国的尿性,对未婚男子说这些话恐怕不妥当,但工作当前,遮遮掩掩反而不好,索性直白道:
“布带厚重,反复清洗不卫生,不如用此物放在体内止血。棉线留在体外,等血吸饱后,可以扯着线拿出扔掉。不过此物很难聚合,直接推入不算容易,最好有个在外辅助的东西,将它送进去。”
孟筠手中轻飘飘的棉条犹如千钧,耳廓早已红了,又问:“如何……辅助?”
前桥用手指比了个筒,另一只手食指放进圈内,道:“由一个硬一些的东西包裹着棉条,放入体内一截,将棉条推到位后,再把这东西拿出来。”总而言之,现在缺少塑料导管的替代品。
她比划得十分生动形象,孟筠满脸都写着“不理解但大为震撼”,他凑到离前桥很近的地方,小声担忧道:“异物入体,会否损‘阴池’?”
“阴池”?啥是“阴池”……
前桥猜着是指子宫或者阴道一类的器官,解释道:“理想状态是不会的,除非放得太久,忘了拿出来。”
孟筠俊秀的五官满是犹豫,低声道:“阴池生赤水,此乃阴阳化生的孕育之征。若截断血源,恐怕也会有损孕脉。公主三思。”
前桥才明白荆国人是怎么理解生育这件事的,同时也啼笑皆非——男子绝育手术都如此发达了,他们对待月经竟然还是蒙昧得很。
在孟筠的带动下,自己也不由得小声起来:“绝对不会影响生育,甚至可以带着它游泳,这是经过验证的。”
孟筠皱眉道:“殿下言之凿凿,莫非找人试过?——殿下万不可亲自尝试。”
前桥无奈道:“我若自己没用过,少司你都不信它靠谱。我总得亲自用了,大家才会信吧。现在缺少一个承担导管作用的东西,若有了此物,我肯定第一个试。”
孟筠与她对视半晌,见她坚持,又垂头去看那半成品棉体,最终让步道:“此物……关系重大,若殿下信得过下官,下官也想参与监制。”
前桥当然乐意,忙道:“我自然信得过你,只是怕你觉得我耍流氓。对了,少司还未嫁人吧?宫官可以嫁人吗?”
孟筠把这些题外话屏蔽在耳外,硬着头皮继续道:“待下官觉得可以了,殿下才能使用,此前不可尝试,能答应下官吗?”
前桥以手托腮笑眯眯地看他,却没回答。孟筠挑眉,又问她一遍,前桥才道:“孟少司那么担心我啊?”
孟筠道:“公主之躯何等贵重,下官如何不担心?”
前桥的双眼带着些狡黠:“若是其他贵胄找你帮忙呢?若我皇姊找你,你会不会有这么尽心啊?”
“除了殿下,还没人因私事找过下官。”孟筠垂眸隐去不该有的情绪,又道,“孟筠身为人臣,无论为圣上还是公主效力,都会尽心而为。”
嗨,他看着真诚,其实冠冕堂皇的。前桥没得到期待的回复,原本雀跃的心不免有些失望。看了看放在一旁的书箱,唤人道:“去把宁公子叫过来吧。”
她还保留着在府中时对宁生的称呼,自己也没意识到不妥。待宁生已至,对他道:“孟少司说你想读书,特意带了一箱书赠给你。”
宁生跪下谢恩,孟筠将他扶起,嘱咐道:“我已由浅入深,为你标出阅读先后次序。这些前人着作中难免有晦涩之处,若读之不解,可以记下来问我。”
“多谢大人。”
前桥顺势和颜问道:“你还想看什么书?或有其他需要的,一并对我说了吧。”
宁生却垂首道:“有劳公主费心,没有了。”
他还是如此疏离。背着她可以管孟筠要书,当着她又一句多余话都没有。上次自己都不计前嫌明白约他回府,他倒好,摆上架子了。
这俩男的一个赛一个难搞,给台阶都会不下。想到魏留仙泡男人,勾勾手指就搞定了,怎么到她手里那么难?莫非自己作为新一代四有青年,倒不如这个大海王吗?
前桥只能意兴阑珊道:“哦,随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