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整个空间缩小到只有一个房间大小的关係吧,总之,就在我身前五步的地方,有个男人以跪姿倒在地上,在他的身前,则站着一个身穿警服的中年男子。
「呜呼……好痛啊……」
倒在地上的男子摇摇摆摆地说,他的头上被打裂了一个相当惊人的伤口,血水从伤口一丝一丝地流下,这让他的面孔有大半都因为血水的惨红而显的不真实,即使如此,这个男人就是苗德,却是千真万确的事。
已经可以确定了,我现在在苗德的回忆里头。
那么,那个不断喷发的火柱,事实上就是苗德他的思绪以及记忆,虽然用这样的型态来表现非常诡异,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蛮符合一个罹有精疾病的人的内心世界。大部分的记忆恐怕都已经被消溶成洪流,成为火柱的一部份,只有比较难以忘怀的记忆,以我手上那个不知名物体的型态保存着。
既然确定了这点,不管等一下苗德会被这警察打的多惨,其实都没必要待下去了,一方面在他人的内心世界待的越久,对我的灵魂造成的危险也就越大,另一方面,我也不是那种有窥探他人隐私的怪癖者,所以,我打算结束掉这段回忆,尽快开始寻找我要的那一片回忆。
一般来说,既然这个变化是我将那东西从火柱里拿出而引起的,只要把那东西放回火柱里头应该就能回復原状吧?但是,因为火柱在第一时间就消失了,所以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就在我沉思这问题的时候,那个警察已经又在苗德的身上揍了好几拳,拳拳到肉,实在很难想像这些平常挺着大肚子连小偷都追不上的警察揍起犯人来是如此熟练,也许退休后可以去美国职业摔角发展呢?
「呼、呼……好痛……」
「喂,既然痛的话,就老实承认了吧?承认是你杀了那个可怜的女孩,这样我也省得麻烦。」
「不……不是我杀的啊……」
苗德虚弱地喘着气,看起来他连保持清醒都很困难。那名警察嘖嘖两声,忽然抬起右脚,狠狠地从苗德的下巴处踹了下去。
「囉唆死了!我不想继续听你的嘮叨了。我只想听到你说『人是我杀的』。喂,这一点也不困难不是吗?或者你还希望我从注音开始教起?别作梦了!」
苗德被那一脚重重地踢倒,呈现大字的仰躺,他的目光涣散而迷茫,从浮肿的情况看来,也许一个月之后也会留有痕跡吧。他的嘴唇严重地破皮,咸咸的血液不受控制地在嘴角蔓延开来,就算是旁观者也会觉得很痛吧。
「杀、杀人的是……杜宇卫……」
「你烦不烦啊你?」
警察显然已经听这句话听到腻了,所以反应也直接了当,他伸手抓住苗德的头发,重重地往地板一敲,然后我便听到某种东西折断了的声音。大概是鼻梁断了吧?不论如何,显然苗德被这一下子给打昏过去,因为周遭的景象无声无息地消退,然后又无声无息地出现。
火柱,以及无尽的红色。
我往火柱的下方看去,零零散散地摆了许多如同石板一样的东西,看起来我手上的那东西原本也是属于那些石板的一部份吧?那么,我所要寻找的记忆,也就是苗德目睹的杀人现场,应该也被保存在这里头的某一张石板上吧?真是出乎意料之外,像是这样乱七八糟的摆放方式,谁知道究竟会在哪一张石板上呢。
面对这样的情况,也只有一个一个慢慢试了。很幸运的是,当我试到第三个石板,我便找到了我要找的东西。
场景是从病房的门被打开开始的。打开门的是个年轻而漂亮的女孩,那是杜小玫,身穿护士服的她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与苗德一见面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虽然听说了他们两人实际上是恋人的关係,但亲眼目睹还是让人大吃一惊呢,我看着他们两人肩并肩地坐在病床上,聊天之馀不忘拥抱亲吻,怎么看都是非常亲暱的情侣,如果这两人能够继续交往下去,那么由他们组成的家庭应该相当不错才对。然而,这样的猜想是否正确,随着忽然响起的敲门声而变的无从得知。
「会是谁?」
苗德这么问,然后门外传来了一个成熟稳重的男声。
「妹妹,是我。开门吧。」
两人的惊慌写在脸上,杜小玫匆匆忙忙地站起身子,苗德在一阵搜寻之后赶紧拉开房间柜子的门躲了进去,这只是一下子的事,当杜小玫打开门的时候,苗德也才刚把柜子的门关好而已。
藏在柜子里的人,大概没办法把外面的事情看得很清楚吧?这也就是为什么从门外走进来的男人在脸孔的部分是一片模糊。那男人穿着相当体面高档的西装,并且有着非常悦耳的嗓音。
「怪,苗德怎么不在这里?」
「为什么苗德应该要在这里……?」
杜小玫的声音听起来颇为心虚,那个男人大概也听出来了吧,他呵呵地笑了起来。
「你从以前就不太会说谎呢,这里是苗德的病房,没错吧?身为精病患,待在自己的病房里才是天经地义的事吧?反倒是你,护士的工作不好好做,待在病人的房间里想做些什么?」
真是简单明快的推论,的确,这种情况之下,藏到柜子里的人应该是杜小玫而不是苗德,但现在才说这些已经太迟了。杜小玫保持着沉默,隔了半晌,才改用低声下气的口吻说话。
「哥哥,这件事你不要管嘛。」
「喔,有事情的时候就会找哥哥帮忙,哥哥难得想要对你的生活表示意见,就什么也不可以啦?原来哥哥是这么好用的东西吗?」
男人的口气带有激烈的嘲讽,场面顿时变的更加难堪。
「哎,我不是这个意思嘛。你明明就知道他根本没有精病啊,他只是为了不想被关到监狱才这样说的,他的脑筋一点问题也没有,没有必要这样子阻拦我们吧?」
「这么说来,你难道认为为了不想进监狱所以装出患有精病的行为是个高尚的行为吗?我可不记得我以前这样教过你。」
杜小玫的声音微微颤抖着。
「哥哥……拜託你不要这样。我是真的喜欢他。」
男人的态度似乎因为这句话而有些许的软化。
「你是认真的?」
「嗯,非常认真。」
「我一点也不想这样做,但你是我唯一的妹妹啊,我无法轻易的把你交给别人,这你明白吗?与其让你之后过的不幸福,那还不如现在就由我来导正你的错误,但是,如果你这样认真……我最后再问你一次好了,你真的不能离开那个男人吗?」
大概是把这句话当成最后的测试吧?杜小玫几乎是用着满心欣喜的表情回答这个问题。
「嗯,没有办法。」
「是吗?好吧。」
男人似乎苦涩的笑了,但在笑声背后,却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蠢动着。苗德的视线捕捉到了,但那时的他或许也因为男人态度的改变而欣喜,以致于忽略了男人的这个动作。男人若无其事地背着身子来到苗德藏身的柜子前面,然后做了某件事。
当时的苗德不清楚那是什么,所以那个东西只是模模糊糊的一个影子。但是那其实是一道锁,廉价的数字锁,男人就用那个将柜子给锁上了。于是,悲剧已经注定发生。
「既然这样,以后我也不会再干涉你们了,不过,如果你们出了什么问题,我也不会理你们的喔。」
「才不会有这种事呢!」
男人伸出右手,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