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像。
路停峥想。
那只土狗刚抓回来的时候也这样。他几乎可以根据养狗的经验预测她后面的行动路径。
“报告执政官,已到达航标终点。”
船舱打开,路停峥只用手指头勾着钥匙,便悠悠走出去。
勾着钥匙的另一头不分由说勾着她,不情不愿地挪动。
这个审讯基地确然很秘密,是他的私宅。
飞船化作一点消失在空中,银荔突然发现这个地方和她以前去过的地方都不一样。
同样是贵族标配的花园别墅五层洋楼,这里的电子眼浓度却比银行金库还多,像眼球的电子眼在住宅外围,密密围成上下两个完整的圆形;除了住宅自带瞳模识别身份,在住宅围墙内又升起了从外向内看不透明的蓝色防护罩。
等他无形中拎着她入门之后,她又看到单向不透明防护罩内部上下两排电子眼接踵摩肩。
更吓人的是,每隔五米就有一个人背对她们,围着防护罩在上排电子眼下站成一个稀疏但不间断的圆。
这些人好像一个模型制造出来的,身高、身材、站立的姿势与角度都如出一辙,背影像精确裁量过的剪纸。
银荔惨遭冲击的衰弱经,不禁头皮发麻,幻想这些人同时转身面对她的场景……
还好没有人回身。
“你好像很期待。”
路停峥表面看上去唯我独行,随意地穿过防护,但实质有根据她的脚步轻重与节奏判断她的情绪。走得停顿长、踉跄多,很容易听出她在想什么。
她在他面前几乎一片白纸。
“我没有!”
愤怒的反驳声。她打定主意了,无论他说什么都要否定。
路停峥勾住钥匙的食指顿住,转身走向身后的小孩。
银荔小步小步地谨慎后退。
他甩动食指,笑得像引诱小红帽的狼外婆,“别怕,这就给你解开。”
镣铐是为了防止逃跑,解开镣铐是已经确定无法逃跑。
在草坪之间的砖石小道上,她依然后退,突然腿部抽筋跌倒在地,手肘被砖边嗑出一条血痕。
路停峥每一步都踩在砖块中心,直到蹲在她面前,握着她的手腕转过来,看了看手肘的擦伤,“没事,小伤口。”
承受长久过量电击的后遗症姗姗来迟,银荔无奈地浑身发麻,对这样的境地,不得不承认插翅难飞,依靠声张没法取信任何人,现在也没有其他人了。
她暗暗决定留力气放到重要的对抗上,这会儿就不痛不痒先随他的便。
他把自己的不怀好意包装成熟人的关怀妥帖,银荔咬住牙关不说话。
路停峥的手,非常艺术。他的手指偏长,像新鲜的嫩竹,一节一节的窄韧,于关节处坚挺,颜色却冰肌玉骨,堪称玉林修竹。指甲盖修剪得干净,只余一层圆润的弧度,月牙不弯不劈,恰如其分,但指尖却没有红润的血色,使之看上去不像活人的手,而是该放在哪个艺术馆的藏品。
他长指一缚,把她的手腕圈在掌中,连带她的手腕也升级成了艺术品的一部分。
他就这么慢条斯理地拉着她的手腕,拉到嘴边,用猩红的舌头舔舐她渗血的伤口。
渗出不多的血,也被他舌头劫掠得挤多了几滴,一并被搜刮。
银荔看着他垂眼下的模糊的泪痣,毛骨悚然。
一触即分,路停峥顺势给她解开电子镣铐,带客人回家做客般悠哉悠哉往里走。
他用舌尖顶了顶上颚,心想,天使的血也和人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