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日,整整一整日,沈祇都没回来,晚饭都吃过了才见人。
眉儿见他身上有些酒气,还不知道是去哪里吃了酒。心里头不舒服还是想上前扶着他去自己屋里,谁知道一碰他,他直接躲了去,脸上显出了些异的潮红,只斜眼瞧了眉儿,就自己进了屋子。
还扣了门拴。
没过多久眉儿就听见他打了井水的声音,随后屋子里就传来些水声,以及浅浅的喘息声吗?喝太多熬不住要吐了是么?听起来他真的很不舒服,为了那楚之月这般不舒服都心甘情愿是么?
死活都不愿意让自己照顾是吗?眉儿想到此则是嘴唇都快被自己咬破了。
第二日沈祇又早早的出了去,眉儿都觉得可笑,东山镇就这么点儿大,一日玩不够的么,还连着两日都去。真有意思,不知道男女有别么,十五六的人了都是,就不怕外间儿传出什么闲话么。
而这天黄昏,送沈祇回来的是楚之桥,沈祇又是浑身酒气。
“你们天天是去做了什么去了,怎的天天都喝了酒。”眉儿将人送到门口还是没忍住问道。
楚之桥清秀的脸透出一丝赧色,以及疑问,站在门口看着眼前的人,眼里还多了一丝打量。他是知道眼前女子身份的,虽自己妹子自欺欺人不愿意承认,但沈祇有童养媳人尽皆知。头一次见眉儿是在中秋之时,那会儿惊乡野之地也有此等颜色,第二回 则是觉着这小姑娘有点儿意思,稍稍一打听,和李家那事儿就让人惊了。
楚之桥脸有些发热,他只当着是晚间的酒吃多了,收回打量的视线,盯着眉儿那双眼道:“家妹生性顽皮,便与沈祇有了赌注,我在山里头藏了五钱银子,看谁先寻得。寻不得的人便要饮一坛酒。”
“一坛?!”眉儿眼睛都瞪大了。
“嗯,昨日和今日两人都没寻得,一坛酒一分为二,在家中喝了。今日我看沈祇醉得厉害,才送了他回来。”
楚之桥当着说完也该是没什么了,没成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推了一把,等回过的时候面对就是紧关的大门。
自己这是被轰出来了么?楚之桥失笑,觉着这小娘子还挺有意思,却并不生气,心思很是愉悦的回了楚府。
东山镇不大,自然也就藏不住事儿。这县令的一双儿女对沈家儿子青睐有加的消息不胫而走,在东山上藏了五钱银子的消息有人知情也就不稀。
第三日沈祇因为哄眉儿耽搁了些时辰,到东山的时候不出预料的见着了李长财,李长发,昂,还有周学。五钱银子对老百姓来说是一笔大数目,节省些够一家一年用度。
多些人才是应该的。
沈祇当没看见这几人,绕了路,一盏茶之后和楚家兄妹汇合。
也就是这天下午,发生了件稀又不大稀却很是让人唏嘘的事儿。听说李家那瞎了一只眼的儿子不知道发了什么疯,跟猪油蒙了心似的,竟然敢对县令的千金动手动脚,听说当时要不是老嬷嬷护着,哎哟,那就得出大事儿了。
县令就这么一个女儿,当眼珠子养着的,亏得其兄长赶来的及时,这李家的混球才没得手。
至于为何这事儿没半天的功夫全镇子的人都知道了,乃是县令儿子下手有些狠,这李长发是被人抬回家的,见着的人那么多,一打听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这事儿事关县令千金清誉,加之前头何花之死,沈家童养媳的事儿,是以过两日说这李长发被打的太狠,没熬过去,死了,镇子上的人都道老天有眼收了这恶人。
也没人觉得这事儿有什么不对,有什么蹊跷。
倒是这事儿之后,就没再见沈祇再经常去衙门了。
眉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李长发死李的缘由,觉着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人一下子就精了,便想回家看看自己爹娘,和周氏说了,周氏没啥不高兴,就让沈祇跟着一道去。
出了镇子,沈祇还在打哈欠,跟天天睡不够似的。这是不知道隔了多久,两人才多了点时间待在一处,也许久没好好说话了,出家门到现在,愣是谁也没开口。
到底还是眉儿性子急些,秋日是舒服的,更不说今日天公作美,万里无云。心里头有些话到了嘴边儿,映衬着这天气也就不难开口了。
“这几日怎的不见你经常去衙门了。”
“本就是打杂的,不去就不去了,打猎不是更好。”沈祇漫不经心道。
眉儿嗯了一声:“那五钱银子最后到底是谁找到了?”
“早给我娘了。”
眉儿愣了一下,脑子里头迅速过了一下,有些杂乱,有个想法一闪而过抓都没抓住:“听说县令千金因着这事儿也被勒令不许出门,在家闭门思过,连着兄长都殃及了?”
“嗯,是该关一关,小姑娘家家天天寻了我成什么体统。”
“我不是很明白。”
沈祇却笑了,在眉儿眼里,沈祇这笑还有些轻佻,从来没见过这般的笑出现在他脸上,冲去了冷淡多了一丝玩世不恭,眉儿脚步顿了顿,见沈祇没等自己又小跑跟了上去。
沈祇这才道:“不明白什么?”
“我总觉得不大对劲。”
“比如。”
“比如李长发虽然是个混蛋,但是胆子应该没大到敢对县令女儿动手。何况我听说当时还有个老嬷嬷在,而且,上回眼睛都瞎了,就不害怕这回再断一条腿么。”
“色令智昏罢了。”沈祇说的淡淡,眼也淡淡。
见他不欲提这些,想到那日自己多少衣衫不整,当着他介意,眉儿便没再问下去。只是脑子里又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这么看下来,实际上沈祇是不喜欢楚之月吗?碍着身份不得不作陪?
可那般如满月的女子,那么明亮了,难道就一点没让沈祇生出什么想法?眉儿想及此,偷瞄了身边人一眼,没过一会儿又偷瞄了一眼。
如此反复两次,沈祇又笑了,抬手在眉儿后脑勺轻轻拍了下:“想什么呢?直说了就是?”
眉儿因着这动作,心里头犯了一丝丝甜,也就开口道:“我原还当着你很是欢喜县令千金,毕竟她性子那般的好,那般的活泼,瞧一眼就让人心里生了欢喜。”
“是么?没觉出来。”
“那你欢喜她吗?”眉儿又问。
沈祇摇摇头:“她太聒噪了。”
没想到是这么个答案,一时眉儿就有点不懂既然嫌弃人家聒噪,为何还让人家扯了他袖子。这么想了,也就这么开口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