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烟知道躲不掉,于是接通电话,“怎么又打来了?”
陆京燃问:“你吃炸药了?”
雪烟刚语气是不太耐烦,颇有迁怒的意思。
她也觉得这样不好,恢复了往常的模样,小声说:“抱歉,我刚心情不太好。”
这边的陆京燃刚洗完澡出来,穿着睡衣,浑身都滚烫,雾腾腾的蒸汽升空。
他敞着衣襟,没系扣,露出八块瘦削结实的腹肌,块状规整,纹理性感,几滴水珠还顺着肌肉往下延伸。
他皱眉,瞬间抓住重点,“谁欺负你了?”
雪烟心隐隐一颤,咬了下唇,“没有。”
这世上,所有人都在疲于奔命,不堪重负后,沉陷在日子的淤泥里。
所以,她几乎不和别人说心事,因为鲜少人有耐心倾听,也害怕给别人带来麻烦。
她没有立场和他诉苦。
陆京燃将脖子上的毛巾撇桌上,气笑了,“你知不知道,你撒谎的技术很烂。”
雪烟想起之前的事,轻声反驳:“烂还把你骗到班去了。”
陆京燃的声音冷了下来,“你还有脸提这事?”
雪烟暗叫不好,没敢说话。
陆京燃口气很冲,又问:“是裴池?”
说到这个人的名字,他就烦躁得不得了。
雪烟不知道他怎么又扯到裴池的身上了,“他回我舅娘家过年了。”
“算他识相。”陆京轻哼一声,又问:“还是你继父?”
雪烟重复道:“也不是。”
“那就只剩林静怡了。”
雪烟被他追问得心里发慌,“你别问了。”
陆京燃听明白了,她受委屈了。
他冷下脸来:“你当我傻?”
雪烟怕他会冲动地找她家里人算账,闯出更大的祸事,她赶紧转移话题:“你打来是为了什么事呀?”
陆京燃没让她得逞:“你妈呢?不护着你。”
雪烟安静几秒,只说:“很多事她也是没办法。”
这就是变相承认了。
她落入了他的圈套,还全然不知。
“没办法?”
“嗯。”
陆京燃冷嗤:“你爸也不管你?”
雪烟眼睫微颤,委婉道:“走了。”
“去哪了?”
雪烟不说话,沉默下来。
陆京燃很快意识到了什么。
他一直以为她只是父母离婚,跟着母亲生活。
他们何其相似,都失去过亲人,狼狈不堪地长大,千疮百孔的灵魂,看不见未来的命途。
爱总是无疾而终,活着等同于痛苦,年深月久,绝望在他们身上结网。
他们都一样。
山前山后各有哀愁,有风无风都不自由。2
但又不一样。
不论世界如何对待她,她始终温柔,善良,纤尘不染,能拥有一个这样的人,虽死而无憾。
沉默半晌,他低声问:“你以后准备怎么办?”
“好好读书,考上大学。”
“然后呢?”
“找份稳定的工作,照顾好身边人。”
“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