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平策臂肌贲起,击得回鹘主将半身麻木,虎口溢血,被攒心一□□死。河西军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加上朔方军的夹击,回鹘军心溃散,败如山倒。此战斩敌九万,受降三万,俘虏回鹘贵族一千余人,缴获的牛马骆驼无数,可谓大获全胜。
即使如此,韩平策毫无笑意,回帐交令后又提起,“阿爹,首战胜了——”
韩戎秋知儿子要说什么,摒退左右,“不行,回鹘人仍有二十万大军,接下来还有硬战。”
韩平策犹不死心,“给我三万兵就够了,不会影响大局。”
韩戎秋沉声道,“七丫头阻敌是为什么,她要你分兵去救?”
韩平策当然清楚,但如何忍得了,“独山海不算太远,轻骑过去兴许还来得及。”
韩戎秋沉默以对,目光温厚又悲伤。
韩平策一刹那红了眼,“我知道晚了,可那是妹妹——”
韩戎秋沉毅如一座山,对着小儿子慢慢道,“征战必有伤亡,纵是我也难保没有这一天,七丫头是个好样的,你也不能差,好生打完这一仗,别对不起她的拼命。”
韩平策忍着鼻酸,垂头应了一声。
帐外的王柱眼巴巴的等,见韩小将军出来的情,就知道没了指望,实在憋不住难受,蹲在地上抹起了眼泪。
裴引贤过来议事,一瞥认出了赤火军的服色。
跟在后面的裴行彦初次上阵,顺利杀了几个敌兵,意气正骄,瞧得很不顺眼,“才得胜怎么还哭上了,晦气!”
裴引贤已经听闻过内情,默然不语。
这个兵定是韩七派来传讯的,同袍应该都成了亡魂,要不是十万蕃兵被阻在独山海,回鹘人迟迟不敢投入全部兵力决战,今天的胜负可能截然相逆。
韩家女儿的确不凡,但想聘入裴家为媳,大约是不可能了。
第5章 挟千军
◎能活一个也好,你回去见阿爹——◎
狄银的大军行了一日,到黄昏扎营的时候,黑马的骏吸引了一群又一群的围观,它并不拒绝食水,肆意嚼着人们送上的草料,但一切试图触碰者都会被它毫不客气的踹开。
韩七醒了气息依然微弱,以至于蕃人担心她死了,给笼内垫了软毡,灌下了一点米汤。
粮车给烧了个干净,一路上全是戈壁与荒丘,只能靠干粮顶着。陆九郎分到两把炒米,默不作声的吃了,缩在一旁等入夜,蕃军夜战后接着行军,人人都很疲惫,今晚一定会睡得极沉。
然而天不从人愿,没等到天暗,狄银带着一群将领来了,他本打算回凉州再慢慢折腾俘虏,听军医说她命如游丝,随时可能断气,当下改了主意,与其让她轻松的死于箭伤,不如趁活着狠狠□□一番,出一口恶气。
达枷险些死于韩七之手,更是恨毒了她,打量笼车里拖出来的女人,现出一抹恶笑,“阿兄,这女人既然生了张好脸,不妨拿来乐一乐。”
周围密密围满了蕃兵,兴奋得目光变了,人们纷纷议论,觉得她过于气息奄奄,只怕没两下就死了。
达枷毫不在意,“断气了也能用,都尝尝韩家女的滋味,将来说给河西军听。”
人群轰的乐了,迸出了各种各样的污言秽语
韩七坐靠着木轮,样子极糟,黏干的散发沾在脸颊,嘴唇隐约透青,看起来毫无表情。
达枷要的是敌人屈辱而求,不是石头般的无觉,当下叉住她的脖子结结实实甩了几个耳光,人群顿时一静。
韩七没有挣扎,或许也没了力量,被打得颊面肿起,口鼻溢血,一滴滴坠在襟上。
达枷当然不会就这么算了,掐着她的颔骨展示,“这是韩戎秋的女儿,一会将她绑起来,你们脱了裤子挨个服侍,让她见识勇士们的能耐。”
周围的蕃兵大笑起来,气氛越发淫猥。
韩七终于一挣,从达枷的手中滑脱,无力的躯体跌向了地面。
她身上还带着断箭,撞入心口就要当场毙命,达枷哪容她如此死了,一把扯住头发提起,见她四肢绵软,出气多进气少,完全任人摆布。
狄银目光阴鸷的踏近,“要是能说点有用的,你可以死得体面些。”
韩七被扯起头望向狄银,终于动了一下唇,声音微弱,“有人递了消息,说殿下在独山海。”
狄银色骤变,戾气翻腾。“是谁?”
韩七呛了一口血,慢慢道,“消息来自蕃部,但没透露大军的人数。”
达枷一听赤火军的阻击赫然是有内奸通报,也给惊住了。
狄银一扬手,旁人悉数退后,空出一个大圈,他狰厉的逼问,“继续说!”
韩七仍被扯着头发,呼吸受窒,张着唇发不出声,达枷赶紧放开。
她喘息了半晌才缓过来,竟然指向了达枷。
达枷惊得汗毛都炸起来,赶紧辨白,“阿兄!不是我!这女人死前胡说——”
狄银当然也不会信,方要开口,韩七喑弱道,“他打我,让他滚开。”
紧绷的场面一松,达枷才发现给这女人耍了,又怒又想打骂。
狄银顾不上弟弟的愤怒,当下让他退后,达枷只有退到圈外,心里兀自发狠,必要用最恶毒的手法将这女人凌虐至死。
韩七终于道出来,“那人身份极高,与朔方军有来往,消息递得也迟,大概并不是要殿下死,而是想——”
她的话音极弱,狄银听得入,不觉越倾越近,不料她身形陡变,拧住狄银的关节一绞,腰腿翻压,竟将狄银绞倒在地,按住了他的头颈。
谁也没想到这随时要断气的女人竟然反击,众人大哗,有人惊悸,有人抢近,场面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