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头戴玉冠,一身暗色长袍绣着银色纹案,在月光下流转着明冽的光芒。
仕沨认出了这图案。
——天地无极,包罗万象。
这正是天极宗高层才能穿戴的服饰!
仕沨心中警铃大作,使出浑身解数将男子一把推开,却因忽然发力而吐出一口鲜血。
她倔强地撑着身子,冰冷地瞪向青年:“你们天极宗又有何图谋?”
而那男子却露出了颇为困惑的情。他眉头轻蹙,仔细打量着仕沨的外貌:“这双金眼睛……你应当便是此次入宗考试时名声大噪的仕沨吧?”他扬起微笑,语气温和,“既然已入我宗,却怎么还分你我彼此?”
说着,他伸手扶起仕沨。后者试图甩开,可男子的劲道却出乎意料地大,根本挣脱不开。
然而,他的表情却柔和如诗:“虽不知你身上发生了什么,可既然宗门弟子有难,我又怎可袖手旁观?”
说着,他在仕沨身后盘腿而坐,闭上眼睛,运转灵力:“只需半柱香的功夫,你应当就会好受很多。”
仕沨却冷冷回头,睨向男子:“你究竟是谁?我又凭什么相信你?”
青年依然闭着双眼,掌心温暖的灵力已汇聚而至:“在下天极宗主亲传弟子,蔺源。今后,也是月岩分舵的大长老。”
见少女迟迟没有动作,蔺源睁开双眼,乌黑的眸子澄亮净澈:“我天极宗的初心,便是广庇五洲八荒的无家可归之人。因此,对我而言。宗门弟子皆是家人。”
仕沨冷哼一声,心中冷笑。
就凭狐面女、犬面男的所作所为,这三言两语又怎可能让她卸下心防?
于是,少女撑着小叶的背脊站起身来,看都不看男子一眼:“我不需要。告辞。”
而身后的蔺源则发出轻微的叹息。
“我明白了。”他的语气中夹杂着些许悲伤与无奈,“虽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似乎天极宗让门下弟子失望了。”
说着,他伸出一只手,汇聚的灵力凝于一点。
接着,蔺源毫不犹豫地将手捅进自己的腹部!
“喂!!”仕沨难以置信地转过身,瞪大双眼,“你在做什么?!”
蔺源的嘴角淌出鲜血,可他却依然柔和地微笑着,目光温润地望向少女。
青年缓缓走向仕沨,留下一串猩红的血迹。
“别怕。”他的手掌覆上少女的脸颊,趁着后者怔愣原地时,轻轻用拇指打开她的双唇,满手的血液随着灵力一同涌入仕沨口中。“这是我丹田处的血液。我的丹元与道种‘济世’同修,因此,会让你好受些……”
仕沨望着眼前身形不稳的男子,一时间头脑混乱,连半边脸上沾满血印都没有察觉。
“你是疯子吗?”她实在是无法理解,“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
而蔺源则仿佛感觉不到痛似的,依然保持着他那柔和的笑容:“作为天极宗的大师兄……我不能让师弟师妹们,讨厌这个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家’啊……”
一时间,仕沨的情动摇了。
她的金色眼睛里糅杂着复杂的情愫。
蔺源话里的三个字打动了她。
“大师兄”。
也许每一个宗门的大师兄都是如此。
他们是同辈弟子中的长兄,纵使自身羽翼未丰,却背负着师父的期待与师弟师妹们的信赖。
谢一昶如是,蔺源亦如是。
就在仕沨胡思乱想之时,蔺源却彬彬有礼地向她作了一揖,礼貌道别:“若师妹已身体无恙,那么,我便先行告辞了。”
说着,他便捂着腹部,转身离去。
虽有些身形不稳,背影却依然挺拔如玉树。
仕沨望着那道身影,呆怔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