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我有些后悔,感觉自己的话似乎有些失礼,又找不到别的话来解释,只能默默看着他。
他拖着行李箱向前走去,行李箱的轮子在坎坷的路面上磕磕绊绊。但他走得却很稳,“不…不怕。”
那是五月的梅雨季节,我只穿了一件短袖回来,他见我哆嗦,误以为我冷。其实他并不知道,在内心深处,是另一种感情让我身体不自主地颤抖。
我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一种预感,我爸爸总有一天会犯下大错。
我爸爸犯下大错的那一天,他在家里磨了一上午的刀,然后去找我妈。但我妈那天并不在单位,她因为胸闷去了医院,我爸又背着刀回去了。
楼上的邻居在丢垃圾的时候看到了他,叫我爸,哑巴,回来了啊。
他可能觉得我爸爸看上去脸色不太好,按照以往的经验,他做出了一个合情合理的推断:“又打老婆了?能小点声吗,扰民了都。”
后来的事情,纪丙年并没有再详细跟我说过,我脑补了很多个版本,但都没有参考价值,因为说了也没什么用。我只记得纪丙年曾跟我提过,我爸以前在厂里唱歌。
下岗以后,国家给了他一大笔钱,他将其中大部分都花在了看病上。他切除了嗓子里的肿瘤,癌细胞是去除了,但他再也不能说话了。
不论过去他曾经怎样,现在他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对我来说,这是一种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