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咱们…俩吗?」
「不够吗?」
「我想…我认为…」张搴努力试着找出些比较不具挑衅质疑的字眼开口,以免回应的太失礼。
但老馆长先一步,打断张搴话语,开口:「这不是普通的贼…」
赖德曼调整了下坐姿,身子往后一仰,顶住椅背,让年迈的腰背更舒服、更挺直些,也让自己看来更有些精和气势。
「更糟的是…」
老馆长突然欲言又止。这举动可叫张搴更加纳闷和不解。难得见到这位世界级大博物馆馆长这般为难。好心迅速取代了张搴先前的疑惑和残留的恐惧。
世故慧黠的老馆长看着爱徒的眼珠子开始闪着亮光,心知肚明他那徒儿已经上钩了。『好心足以杀死九条猫』,更何况张搴是个有着十条命的不死怪猫。
「这事,开不了口…见不得光,公开不得。」
张搴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要不就是馆长年纪大了,一时口误!因为他从未听过师长口出这般严肃但又荒谬的答案。脸上好没有褪去,反是更加浓稠。难不成,博物馆真的出了什么不可思议、不可告人的大事?是埃及馆的千年法老復活?还是希腊厅的塑像,真化成了奥林匹亚的雅典娜?是中世纪馆的铁甲武士夜半重生,在走廊上逛起大街?亦或是日本馆里的幕府武士跑出了橱窗,拿着武士刀到处挥舞?还是中国馆的字画美女从画中现身,一跃离地飞上了天?顿时所有诡异荒诞天马行空的谬思异想全上了张搴心头。
馆长吸了口气,猛然抬头,目光炯炯盯望着他的徒儿。剎时张搴只觉得自己像是正在接受着x光扫瞄一样,无所遁形的感觉叫他浑身不自在。
「chmp,你相信…古物有灵?」
张搴皱起了整张脸孔,支吾了半响,依然无法回答这听起来极不科学又迷信的问题。老馆长这句时常掛在嘴边的话语每每叫他心头悸动。生长在现代文明昌盛的科学时代里,早些年张搴对恩师这些几近荒诞迷信的不科学言论是嗤之以鼻,百般质疑,甚至觉得有辱他那大师级学者的身份。但这些年来纵横四海寻幽访古所碰上许许多多不可思议的经歷和遭遇。张搴开始有了全新的体会和认知:对许多超越科学所能解释的事和物必须心存敬畏。特别是方才在楼下的那一段经验,更加叫张搴无从回应。
赖德曼从张搴迷惑的眼中,大概推知了答案。他试着儘量不带任何情绪,开口:「博物馆一直有个传说,每年初秋的第一个月圆之夜,馆内总会出现些灵异事件。」
马克几近着魔般的惨白面容,和方才在楼下的骇人经歷,顿时全又浮现在脑海里,张搴失控脱口而出:「莫非博物馆有鬼?」
老馆长闻言,立即失声大笑出来。张搴当下只觉得有些丢脸,巴不得今晚没来应约。过了一会,赖德曼止住了笑意,扁了扁嘴,犹豫了一会,终于开口:「这就是我不能报警公开的原因。我总不能要nypd来这抓鬼吧?!不管是真?是假?明天肯定是各家报纸的头条新闻…」
张搴一个劲的点头,完全同意馆长的说法。即便只是推测,但只要消息出了博物馆大门,隔天绝对是纽约时报、邮报的头条。第二天,便成了全美的头条新闻。而第三天,绝对是全世界的头条新闻。届时,怕是即便没鬼,也得真弄出、搞出、变出些鬼来平息“新闻”。更何况。有了方才在楼下的经歷,如今张搴也无法铁口否定馆长口中传闻的真实性?
话说当下,老馆长未出口的下半句口头禪又划过张搴心头:「古物有灵。唯有缘者得近之。」
瞬间,张搴只觉得又一阵冰凉寒风袭身,再度忍不住又打了个冷颤。难不成老馆长的夜半召唤是真有所本?!早看出了他徒儿是个被古物看上、瞧上、盯上、纒上…的“有缘人”?想到这,张搴的身子再度不自觉地又僵硬了起来。他直挺挺地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像是尊怪异不对味的塑像。
「chmp,你还好吧?没给吓着吧?!」
赖德曼的问候把张搴从万分困窘中解救出来。张搴急忙开口,转移目标。
「所以,您是…相信这传说嘍?」
当下张搴明白今晚奉召碰面的真正原因:是在世界三大博物馆之一的馆里头捉贼,亦或该说是…捉鬼、捉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