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君一把抱起聿珏,回头以眼指向娜仁其木格说道:「这位是察哈尔旗来的姑娘,就是她当年救聿珏一命,如今跟着咱们回来;她对咱们而言有大恩,也请谷将军帮忙安顿了。」
「哦,知道了;我再安排……」不等他把话说完,湘君逕自把人给带走;那傲然的月白身影看在他眼里是如此沉稳,就这样将他与聿珏硬生生分隔开来,饶是他用尽全力去推也无法撼动。
『这个位置我不打算让给任何人。』
聿珏若真有登基为皇的一日,他是那有名无实的皇夫,而湘君,就是没名没份的枕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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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君并未带聿珏回主屋,而是把这好不容易才寻着回家的路的当家主母抱回暂时容身的厢房里;府内管事虽是一脸疑惑,但在湘君一句「谷将军的意思」给压下,他只能摸摸鼻子,拨派两个手脚麻利的ㄚ头替她们铺床烧水。
在派她们过来之前,管事特地告知了她是来自京城的藺大人;两个十三、四岁的ㄚ头不懂官位品秩,眼睛倒是很雪亮,这位大人照顾起自家夫人熟练又亲暱,不但生得漂亮又没官架子,一下子博得了她们的信任。
好容易烧妥一桶热水;湘君刻意落了门閂,褪去外袍,回头望见方才催吐过一回,但酒还没醒的聿珏,不由摇摇头,伸手扯去她腰带,在她腰间轻轻一捏,「起来了!回到这儿终于能洗去满身尘沙,你却睡了个不省人事……」她一手捲起聿珏,走近澡桶时还能听见爱人细微的鼾声;她哭笑不得,伸手捏聿珏的鼻子威胁道:「将来要当皇帝的人如此不设防,当真得意忘形过了头!」
聿珏忍不住挥了挥手,湘君又扯掉她襦衣上的小结,除了颈项上的鸟笛外,睡在她怀里的聿珏儼然如新生婴孩般,她张唇含住聿珏朱唇,费了番功夫才撬开她的贝齿,浓郁的酒香自聿珏喉间窜出,令她不禁皱眉。「你究竟喝了几盅!」
很快连自己的衣裳也除了,湘君抱着她泡进热水里,两个人的鸟笛都掛在颈间;她握着自己这把,而聿珏的鸟笛则来自以菡。「我是不是没跟你说海东青现在在我那儿?」她发带未除,而聿珏半睡半醒的攀住她,任凭她搓圆捏扁。
「你看看你这伤呀……」在她再三逼问之下,聿珏终于松口告知金丝软甲是怎生给废了;为了娜仁其木格,她差一点就给一刀刺穿胸口……湘君又气又怜的吻着她的手指,手臂,一路来到她的肩窝,然后是脖颈。「你就这么不爱惜自个儿?从以前就是如此,也莫怪皇后娘娘如此不放心!」她抄来水勺,一把清水自聿珏头顶淋下,手指温柔的掏洗那头乌黑青丝。
「呜……嗯……」聿珏嚶嚀几声,不经意地又接获湘君的吻;她起初想推拒,然而身体就像是有记忆般的,轻易认出了吻她的唇,很快地放软了身躯,因饮酒而温热的双手贴上湘君的颈背。
「终于醒了?」
「我方纔,睡着了是不……」她噘唇,湘君的闷笑就像羽毛般搔刮着耳朵,她转而张嘴咬住自己的咽喉,引来一阵酥麻而刺激的颤慄。「啊嗯……」
「睡着了,像一头猪!」湘君嘲笑着,再度淋她一头温水。「谁在路上说很想回家好生洗沐浴一番?结果喝成这样?」
「谁像猪了……噗嚕!」后面的抱怨被迎头淋下的水给掩盖,还喝到了一小口。「湘君!」她低喊,腰际冷不防又给湘君抱住,两副身躯紧紧贴靠的密实,她拨开湿淋淋的发,枕靠在湘君肩头。
「等你回长安了,咱们再去桂凝池好生梳洗一番;我曾服侍过圣上去了两回,但都没亲自下去洗过。」
「你是贵人,就算不陪父皇也……」也能洗得自在。
「我只想跟你。」湘君深情款款的道,低头啃咬她的锁骨;聿珏轻喘,两个人在澡桶间载浮载沉了好一会儿,平白溅出几丝水花。
饮过酒又洗了个澡,在爱人的怀抱里出浴;聿珏全身暖呼,任凭湘君摆弄的套上乾净襦衣,然后坐在妆台前让湘君替她梳发。
「你的头发以前没这么短。」即使绞乾了还带有水气,湘君手执象牙梳,从头到尾,耐心的一綹綹的梳着,直到每一根都服贴了为止。
「在大漠里生活不像在宫中,能有一点水冲冲头已经称得上奢侈;长头发并不方便,咱们不上簪、不綰发,都包头巾了事儿。」
「我当然知道!此去近月,又有你的娜仁其木格相伴,我怎能不清楚?」
聿珏瞧见湘君自铜镜里所映照出的白眼,不由暗笑,「她一路上都在说阿日善的事,也与我商量了不少假设……说来讽刺,我离家时她在家,我回家却换她离家了?」
「那是她自愿的;况且,你也应承的乾脆!」湘君就是记住了,是聿珏一口答应把人给带到身边来的!
「真会记仇……哎!你说,那时的她能独自回去么?」聿珏柔叹一声,「娜仁其木格是想家的……但那是有着阿日善的家;少了夫君,又加上大汗与布姊姊之间的事,弄得她里外不是人。」
「这些我都知道。」她搁下梳子,转而取了竹篦子。「反正她人都跟着咱们回来了,料想你也应该对她有所安排;这就够了。」聿珏何尝不知湘君想早点结束这话题,为了不让枕边人难受,她也只得闭口不言。
撇开这点小插曲,两人举止亲暱,又亲又搂的,上床时脸上尽是温柔娇笑。
「许久未给你这般服侍了。」她秀气的打了个嗝,感觉倦意与醉意再度袭来。
湘君笑吟吟的爬上床,侧卧着躺在她身边,「怎么?很怀念?」
「当然,而且伤终于要好全了,能够让你『为所欲为』!」聿珏咬唇轻笑,玉指挑逗似的戳她心口。「我直至今日才知道藺湘君城府甚深……遇见家人,哪能不哭呀?」
「我仔细算了一下,你欠我很多笔债!」湘君扬起双手,十根手指不停在她眼前晃盪着;聿珏抓她的手来咬,她笑着躺了下来,给两人盖上被子。「洗澡那回算一次!你还有很多很多得还!」
「还就还,怕你不成!」聿珏亲吻她手心,将脸面埋进她胸口。「你与燁卿说了什么?」
「有正事也有私事。」
「说来听听?」
「都很麻烦,不太想说。」
聿珏抬起头瞪她,「你这是在吊我胃口?」
「才不是!我只是不想在咱们谈情说爱时煞风景。」湘君嗅着她的发香,低头亲吻她眉心。「再待两日,我便要领着手下回热河去!」
「两日!这么赶?」聿珏张唇惊呼,原本舒服得快睡着,这下子整个人都醒了!
「太子与魏王就要开战了;我得回到圣上身边以防万一,那儿虽然有我的亲信坐镇,到底我还是个带刀统领;圣上身边需要有个人替他挡下那群如狼似虎的朝臣……再说了,他也一定很想知道你这宝贝女儿的安危。」
说她是皇帝眼中的「宝贝女儿」当真讽刺;聿珏抿紧朱唇,湘君以指摩娑着,吻了吻之后道:「我知道你心里不平;当初要不是他太过偏袒太子,你断然不会受到这样的对待……所幸你仍活着,他终于有补过的机会了。」
「我对父皇偏袒太子没有任何不满……只是觉得有些可悲,人总是要犯错了才知道后悔。」
「你我都是这样的。」湘君凝望着她,一个翻身压在她身上。「谷将军为了让你顺利夺得皇位,还有别的计画进行;此番良机千载难逢,你一定得好好把握。」
「我明白……只是,你非得离开我?咱们别离的苦头还尝得不够么……」
「聿珏!」湘君有些激动地喊,她登时收口。「我这是在以防万一,你想登基,不仅要赢过太子与魏王,还得把圣上牢牢的掌握在手中!我不是要你逼宫,而是为了让你成为继承皇位的唯一人选!」
「等到那时候,我便要堂而皇之的将你从父皇身边夺过来……」聿珏含泪点点头,她撑起身子,吻着湘君的同时也悄悄拉开襦衣绳结。「你是我的人,彻头彻尾都是我的人!」
湘君难掩情慾的饱览眼前美景,她哑着嗓,勾起玉腿来,膜拜似的亲吻着聿珏的脚背。「你无须抢,只因我早已成了你的……裙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