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长登时沉下脸来,她自他眼中瞧见了一丝肃杀之气。「将她拿下!」
五名士卒齐声大喝,挺着战枪衝来,什长也拔出单刀应战;阿碧所瞄的对象瞬间转移到最欺近她的一名士卒,手中箭矢破开林间的大喝声响,不偏不倚的没入该名士卒的肩头;她寻着最近一棵桑木用力向上採了几步,躲过剩馀四把战枪的刺击。
「轻功!」什长心头一凛,还不及惊愕,阿碧凌空后仰,搭箭射向他;他连忙撤退,堪堪闪过致命一箭,「大伙儿小心!这女人不简单!」
战枪登时上刺,紧追着即将落地的她,阿碧挽弓虚放,好容易替自己稍微挣得一丝空档,身后两把战枪猛地袭来,她以弓拨开其中一把,右手紧抓箭矢,踩上另一把枪头,直接扎进了那人脖颈!
温热的鲜血猛然自颈间绽开,溅洒了她的指尖、衣袖处,那士卒瞪大双眼,黝黑的眼眸与她的对上,死不瞑目的惊骇貌如飘散于林间的落叶般掠过她面前。
她看过人将死前的模样。
但无论是那些个亲卫,乃至于忠心护着她的心腹也好,没有一人是死在她手上的。
然而这回,她杀了人。
手指松开又紧握,她娇喝一声,回头朝方纔闪过的那人射出一箭,直接透过他的皮盔。
两个。
「杀了她!」眼看弟兄血溅林间,怒不可遏的什长举刀衝了上来,另外两名手握战枪的士卒亦是杀红了眼,声势同样惊人!
阿碧所在的位置已经稍稍深入了她们来时的方向,这声怒吼着实惊心,伊勒德冷汗直流,握着刀的手狠狠一颤,勉强扣住刀柄,「快点儿……快点儿啊!」他咬牙再度使劲,而娜仁其木格冷不防倒抽一口凉气。
遭阿碧射伤的士卒回头看穿了他们的意图,他利用紧握着尚未受伤的手撑起战枪,把矛头对准了垂掛在树梢上的两颗人头。
另外一头,阿碧利用战枪不利于林间挥舞的缺点,靠着灵活步伐与箭术与剩馀三人周旋,虽接连两箭未能中的,却已足够震慑这群西荻士兵。
铁銹味混杂在林间的土腥味,交织成凝重肃杀的气氛;阿碧紧握着箭矢,藉着踩踏在枯叶间的声响辨别来者方向,她隐于树荫间,在两名士卒包抄之下跃起射出两枚箭矢,其中一枚射中眉心,另外一箭难得射偏,却遭同伴的战枪刺穿心窝。
原本是欲置她于死地,却阴错阳差成了手刃同袍的兇手。他们错愕的睁大了嘴,在糊里糊涂间倒下。
「到此为止了!」阿碧循声回头,持弓的左手一阵吃痛;原来什长将两名兵卒当成了弃棋,藉此贴近她逼迫她撤下弓矢。
她捂着左掌,眼前银光一抹,什长的刀抵住她心窝,藉着重量将她向后推,笔直推上她先前藏身的树干!
胸前迸出痛楚,男人咬牙切齿的狰狞面容近在咫尺;刀尖刺入衣物,碰着骨头发出只有她能听闻的窸窣声。
只是虽刺中了心窝,却没能见血?
什长还想加重力道,阿碧双手却趁机攀上刀背,迫使刀尖稍退几吋,再度抄出一枚箭矢,「要死的,是你!」她苍白着脸,伴随着阴森声调,箭簇使劲画过什长的脖颈。
单刀撤手,大意与不甘闪过他的脑海;他利用部下为诱饵放手一搏,最后却落了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阿碧咳了几声,自知骨头应是给那刀碰断了,不过所幸金丝软甲护体,没被刀尖刺穿心窝已属万幸;她抄起猎弓,在心系娜仁其木格与伊勒德的情况下快速奔回陷阱处,却给另一道突兀的惨叫声给震慑,「伊……」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是汉语!她稍稍寧定心,看着伊勒德摔在枯叶间挣扎,娜日其木格还在上头,至于惨叫声的来源,则是肩头受了伤,不知为何误触陷阱的士卒。
「阿碧!」
「我没事!」她一手掩着长袍间的破口,苍白的脸色与仍在滴血的左掌却瞒不了人;杀红了眼的伊勒德拾起战枪,刺穿吊在树上的士卒权充洩愤,这才合力放下娜仁其木格。
「你……你一个人把他们……」兄妹俩给阿碧这身手吓得不轻,伊勒德知道她射艺精湛,直不下旗内最高超的勇士,却从未见识过她过人的胆识与身手。
阿碧别开眼,娜仁其木格与伊勒德交换了个眼,「总、总之,至少咱们都没事嘛!啊?不过这桑木恐怕……」
「方纔为首的那人底下应带有九名士卒,咱们只遇见其中五个,兴许他们兵分两路,咱们得赶紧离开这儿,越快越好……」深知事情轻重的阿碧对着他们说道,伊勒德自告奋勇要来揹她,她不好推辞,只得在娜仁其木格的帮忙下半推半就地上了他的背。
「多亏了你,咱们才能平安活下来……」
阿碧扬起一抹虚弱的笑,「若不是我坚持要造一把自己的弓,又怎会让咱们陷入险境?」
「你救了咱们兄妹,这是不争的事实;没想到是这样给你救了,真是丢人……」伊勒德自嘲的笑了一声,顺着方向奔回入林处。
而那儿除了他们所留下的三匹骏马之外,又多了六、七匹马儿,三人不无错愕地盯着这变故,而为首之人策马靠近他们几步,吐出的族语锐利如刀。
「我能问问你们在林子里发生了什么事儿么?」
是阿日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