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真各部齐聚上寧府侵扰边关,梁寅固守辽阳多时,若使聂琰绕过西临潢,夹击完顏部主力,或有可乘之机……」皇帝沉吟之时,聿琤脑中亦浮现出两军走势,「此战须由二人并肩,相互引援;若二人一齐掛帅,各领兵马与完顏部交战,旗下士卒各为其主,莫不戮力讨敌。」
两人一齐掛帅!不意味着平起平坐,各自为政?「若万一其中一方心怀鬼胎,不肯全力迎战,那又当如何?」
「君命已下,咱们只凭战功论英雄便是。」皇帝露出了笑容,「大军开拔,筹措粮草不易,加诸关中河套水患,务求速战速决;入冬之后东北严寒,行军更难,聂琰、梁寅乃我朝大将,他们深諳此理。」他轻抚短鬚,似是心意已决的点了点头。
「此战也让聿璋跟去见见世面,把能用的人都给聂琰带上。」
眼看计画告吹,聿琤纵然不满,也无话可说。
「朕知道你心底在想些什么!」皇帝轻拍着女儿的肩头,「有时你想法虽妥,可也得思量臣下究竟做何感想;关于统驭人心,你,还得多点歷练。」
聿琤不甚情愿的拱了拱手,「父皇说得是,聿琤明白了。」
「好啦!过来陪朕喫茶。」他摆了摆手,「话说回来了,聿珏昨儿进宫报喜,你这个当大姊的,见过她没有?」
她眸间精光闪动,浅摇了摇头,「尚未。料想聿珏应与母后相谈甚欢,聿琤若是前往,怕扫了母后的兴致。」
「唉!你跟你母后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
聿琤还没说完,门外太监便急衝衝来报,「啟稟圣上!发生大事了!」
「什么大事?急急忙忙的……」
「皇后娘娘她、她……坠马了!」
才捧起茶碗的聿琤睁大了细眸,玉手微颤,溅洒了一地茶汤。
*
皇后不慎坠马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宫中。
太监们小心翼翼的把皇后送回凰寧宫,聿珏一路在旁边随侍守候着,深怕皇后有什么三长两短,显得格外谨慎。
袁既琳很快便给人请来,于诊治时,皇后稍稍恢復了智,只觉得胸口闷痛,手脚四肢无一不疼,摔得不轻,所幸未伤及脖颈,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娘娘!您终于醒了!」袁既琳低喊,手边的活也没间着;她的右腿疼得让人直抽气,低头视之只觉一片漆黑,给披风掩着不让她瞧去。
「我的脚……怎么了?」
袁既琳为之一窒,开口时显得有些艰难。「娘娘的右腿,断了。」本就脸色苍白的皇后在听闻这个噩耗,差点没给吓晕过去。「除此之外,身上还有多处瘀伤、挫伤。不过娘娘请宽心,只要安心静养,能好的。」
袁既琳的话听起来就算是安抚,也是极有力的;耳边听见了皇帝与太子的仪仗驾到,往床畔一瞧,却见聿珏捧着一盆清水,跪在旁边守候着。「珏儿……」
「母后,您终于醒了!母后……」
皇后惨然一笑,伸手去拂聿珏的泪眼,「真是,哭成这样……燁卿呢?」
聿珏回握着皇后冷凉的手,「他说还有军务在身,不好久留……我让他先回去了,只留我在您身边看顾。」
「是么……也好,有你在身边,娘就放心……别忘了你怀孕,把事儿交给其他人做,别勉强!」
没多久皇帝与太子等人急忙赶至,聿珏代皇后接了驾。
「梓韶怎么样了?怎么发生的?」
「说来离,如此骏的宝马,跑着跑着竟失了蹄,母后给牠甩在草场上,伤得颇为严重!」聿珏详述着当时的情况,皇帝听了心疼,连忙凑近床榻探视。
聿琤遥望着挤满床边的人,仅是悠悠一叹。「不管马匹如何骏灵透,终究是会犯错的。就跟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