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殿下赏识。」
聿琤撑着桌案起身,笑容可掬,「你这样替父皇与咱出宫办理差事,也称得上替咱视察民情;父皇近日来打算对女真用兵,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四处走访的你,以为如何?」她绕到桌案角落的香炉前,不着痕跡的投入一颗赤艷丹丸。
湘君微楞,忆及了陇西各郡因河水氾滥,弄得无家可归的百姓,即便朝廷派她运了米粮賑灾,四周良田却给水患无情吞噬,本该是秋收季节,如今却是哀鸿遍野……身在宫中的他们不可能不知道!事到如今,还打算引战不成?
「卑职以为,陇西水患淹没不少良田,致使今年歉收……即便是调了存粮应急,若此时引战,粮草能否支应灾民与大军之用,恐怕尚存疑义。」
「本宫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聿琤拊掌,踱到湘君面前,「这番见解,是也不无道理,不过女真长年犯我边境,父皇早就欲除此心腹大患,这回不只派梁大将军掛帅,聂大将军也将被调往边关,有此二人联手,定当战无不胜。」
「殿下与圣上莫不是心意已决?」
听出了湘君骤冷的语调,聿琤安抚似的笑道:「你的见解,本宫明日上朝会同父皇商讨;仗或许得打,关中一带的百姓也不能不顾的。」
湘君拱了拱手,又听聿琤说:「你这钦差可是当得越发称职,父皇对你很是器重,旁人见了吃味,间言间语是也未曾少过。」
「旁人怎么说,卑职无权置喙,但求一心忠君,天地可表。」
「好个天地可表。」聿琤平静地笑了,玉指轻轻爬上了湘君臂膀。「湘君,本宫有话想问。」
湘君微微闪过了聿琤的碰触,直起身子。「殿下请讲。」
「你忠的『君』,指得是父皇,我,还是另有其人?」
聿琤性情多疑,半年多以来游走于皇帝与她身边的湘君,对此已有几分了解。她眼观鼻、鼻观心,心如止水的道:「卑职记得,当初殿下让咱到圣上跟前当差,便是让卑职全心跟随着圣上。」
「所以你说的『君』,指得是父皇了。」
「莫非湘君理解有误?」
「不,只是你的答覆直白的让本宫有些伤心。」聿琤望着她脸面,「湘君,看着我。」
她对上了聿琤的眼,鼻翼间隐隐闻到了一丝淡雅香气。「殿下可有其他吩咐?」
聿琤摇摇头,「这问题,你答得很妥当,却不是本宫最想听见的答覆。」她上前,再度扣住她的手,「湘君,你去面圣时,与你的前主见了面,我说的对不?」
给聿琤手心碰着的手腕处窜上一股诡的热意,她想避开,却是迟了半步。「卑职……」
「我毫不怀疑你的忠心……湘君,别甩开我。」聿琤将她的手腕扣得更紧,另一手环住了她的腰际。「我只是觉得不安,你的忠心,究竟是放在谁人身上?」
「我……我……」湘君知道自己应该避开,却给怀里的温香软玉给搅得有些心烦意乱。
「就算你心里还存着聿珏的影,我也不会感到意外的。」聿琤抬起眼,艷丽明媚的脸容漾着粉嫩而异的潮红;她双手贴住湘君,缓缓贴近那张似水朱唇。「我只是很嫉妒、很嫉妒……」
湘君终于意识到了这香味怪,双手猛然托住聿琤肩头,「殿下!这味道……」
「嗯?是我用的薰香,以及身上的香粉味儿,可喜欢?」聿琤不费吹灰之力的拨开她的手,顺势摘下她的乌纱帽,藕臂勾住她的脖颈,并将她推入距身后几步之遥的软椅上。「湘君,你是不是还惦记着聿珏,老实回答我。」
面对近在咫尺,笑容满面的佳人,湘君视线朦胧了、模糊了,即使眨眼也无法将这异而腻人的感觉拋开。
聿琤秀美清丽的脸容,与同是亲姊妹,仅差在一双莹灿美眸的聿珏的脸无预警的重叠在一块儿。她难以克制的点了点头,下一个瞬间,嘴唇瞬间感受到甜腻诱人的暖意。
是聿琤吻了她,还伸出香舌挑逗、勾弄着,执意引发掩藏在曼妙身躯底下久未甦醒的热情。
「那就让我来把你心底的聿珏给赶走。」聿琤连绵的细吻撒在湘君的唇角、脸颊、耳朵,以及她所熟悉的,女人身上俯拾即是的那些个动情处。
「殿……下!」听见「聿珏」二字,稍稍恢復一点理智的湘君,使出最后一点气力推开聿琤,然而聿琤已经挽起青丝,露出掩藏在银袍底下的一方纤细香肩。
「如果你将力气用在取悦我的话,我会十分乐意!」聿琤一手鑽进湘君的官服,寻找着包裹在重重衣衫底下的丰盈。「成为我的人……不管身体还是你的心。」她巧笑,紧紧搂住被困在自己怀里与软椅间的湘君。
「只属于我。」她托起湘君的脸,再度印上一记蝶吻。
*
奉旨行事的顾怀安披着淡淡夜色来到御马局;负责清扫、餵养成批骏马的太监诚惶诚恐地出迎。
他嗲声笑着,大步踏入了马房,「这都餵过粮草了没?」
「回顾公公的话,都餵过了!」
「嗯,无妨。」顾怀安回头拍拍他的肩,把一包豆子塞进看管得太监手里。
「这是……」还以为是来给赏银的太监一脸错愕。
他拍了太监的脑门一把,「当然是要来给马儿加料的;记住,明儿个一大早娘娘要骑着玄马与其他夫人击鞠去,在那之前,确保这东西让玄马吃下了。」他笑咪咪的脸在最后登时一变,一手扣紧了太监的脖子。「此事务必要办妥,若是没给玄马吃下,之前的赏银可要加倍吐出来。」
那些赏银多半给他拿去还赌债了,焉能还得出来?
「事成之后,另有重赏。」
他颤抖着捧着那袋豆子,「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