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眼,声调哀戚!「母后!」
「你可没忘之前你与燁卿弄出那件事儿,让为娘吓得提心吊胆?」皇后嘴巴上说着两人,眼睛却瞥向了湘君。「娘知道你总以为自个儿年纪轻,还不想嫁,就没想过燁卿是也老大不小;纵然他愿等,谷爱卿夫妻俩盼着孙儿,可不能再等啦。」
好冠冕堂皇的理由?「就为了这样?」眼泪如雨点般落下,聿珏视线已然一片模糊。「所以您怕我又跑了,忍着不告诉我,直到今儿个当着大伙儿的面逼我就范?」
「珏儿!你这么说,可就太伤为娘的心了。」皇后咬牙,痛心地摇摇头,「难道你不喜欢燁卿?你这么说,莫不是在怨着娘替你做主了这桩婚事?」
「聿珏一直以为您是宠我的!」她低下头,眼泪无声流淌。「我以为……以为您捨不得我早嫁为人妇,以为……以为您好歹要问过聿珏的意愿!怎知……」
她脸色铁青,「娘是提点过你的……我当然宠你,所以才将你指给了最适当的人选;我左思右想,你与燁卿情投意合、两小无猜,合该是一对儿来着。」
「我跟他?」荒谬至极!聿珏指着谷燁卿,不禁大笑。「我跟他只是兄弟!何来男女之情?」
「既是男女,又何来兄弟?」皇后冷下声调,而聿珏却是一窒。「燁卿先与本宫谈过,后来本宫又私下到过君侯府上相谈,都认为你与燁卿这桩婚事,是美事一桩。」
她收紧了聿珏的手,不啻是无声的警告。「这件婚事,咱们已是暗自筹画许久,就等你受封,如今燁卿又得了功名,正是办喜事的大好机会。
「珏儿,为娘的不管你愿是不愿,这件事,就照娘说的办,明白么?」她举袖来替聿珏拭泪,沉声道:「娘不求你全盘通晓娘的打算,我只要你记住……不管如何,我都是为了你好。」
*
满心欢喜的赴宴,最后却因为一桩猝不及防的「终身大事」,落了个败兴而归;在她得知自己将要下嫁给谷燁卿,而且一向宠着她、由着她的皇后,这次说什么都不愿意撤除婚约时,她就该知道,即便是最受宠的公主,竟也有这般身不由己的时候?
为了你好。
就因为这句话,一切的一切,再无转圜馀地。
回程路上,湘君一句话也没说。
已成云暘公主的她,此夜便是她待在翠华斋过夜的最后一晚;聿珏独自进房,而湘君一语不发的跟在她身后。
「湘君,我……」
不过三个字,眼泪便要夺眶而出,她咬唇摘下金冠,招湘君进门。
湘君半敛着眼,玉顏竟平静得出,彷彿今夜发生的事儿与她无关……又或者早已心疼心碎,麻木无感?
「明明不是我的主意……可我负了你。」聿珏伸手欲牵湘君,却是给她躲了开。「湘君?」
湘君倏地眼眶泛红,可嘴角偏偏是挤出一抹笑来。「殿下快别这么说;湘君明白你不愿意……况且,我早就料到,肯定会有这么一天的。」
「你知道?莫不是你……你也知道这桩婚……」
「湘君只是猜过。」她摇摇头,续道:「娘娘的心思我亦猜着几分。殿下现下的处境不比一般,只求让您早日离开皇宫……虽然全将你蒙在鼓里确实不该,却也非不能理解。」
「你莫不是在替母后与谷燁卿开脱来着?」
「湘君只是为了您设想……」她眨眼,流下泪来,「回头想想!你嫁给谷将军……也是好的……至少你们情谊深厚,他如此懂您,肯定是……将您放在手心里疼宠着……」
她每说一字,便是心痛如绞。
她有的,仅是一把无往不利的柳叶刀,能替聿珏挡下明枪暗箭,可若权势相胁,她便纵有盖世武功,也难保聿珏周全!
谷燁卿能做到的,她不能;皇后当真是在替自己最宠爱的女儿打算,即便无意间牺牲了她们,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此时此刻,湘君怕是生平头一遭,痛恨起自己的是非分明!
「好什么好!那你怎么办?我该拿你怎么办?」聿珏痛心疾首的大吼,事到如今,她也顾不得是否会给柳蒔松听见,双臂直是圈住湘君,活像是要将人给揉进身子里。
「我说过,我不会放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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