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就像当初他刚进幼稚园时一样,再度聚集了教室里的小朋友。
「怎么会没有见过爸爸?」魏予诚问。
我没回答,低下头,其他的孩子也像他刚才的反应一般,接着吱吱喳喳的讨论起来。
「你妈妈有说他去哪里了吗?」另一个女孩问。
「她说……爸爸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了。」
「那他会回来吗?」
我再度陷入沉默,没有办法回答。
这个问题连我自己都没有向妈妈确认过。
「很……怪吗?」我小声地问。
「很怪呀!」
「对阿,而且小海的姓,是不是跟他妈妈一样啊?」
「真的耶……」
「为什么会这样呢?」
「……」
他们开始不间断的讨论起我的身世,而这次,我再也没有办法一一回答他们的问题,也是我第一次,对自己的存在感到迷惘。
「我是从哪里来的?」我这样问自己,可是一天一天过去,我还是找不到答案,也不敢问妈妈,只能静静听着同学们的谈话,不明白胸口那股隐隐作痛的感觉是什么。
直到这件事蔓延到家长的耳里,这样的情况开始恶化,孩子们的话语开始变本加厉,每个字都化作一把把尖锐的利刃,深深刺进我心里。
──你是强暴犯的孩子。
这是他们告诉我的。
一开始我甚至不晓得那是什么,只知道我是个让妈妈活在梦魘中,骯脏不堪、且多馀的存在。
「不要靠近我!我妈妈说,你很坏很坏,流着那样的血,会做出什么事都不知道……」
「好可怕……」
「对阿……你妈妈怎么有办法天天接你呀?」
他们说着,而我听着,鼻子一酸,眼泪一颗颗掉了下来。
「为什么会哭呢?」我想起以前曾经问过妈妈。
「当然是因为很难过呀。」
那我,为什么会难过呢?
「因为你妈妈不爱你呀。」
脑袋里的声音震耳欲聋的响起,我摀着耳朵,却无力阻止。
不爱你。
没有人爱你。
「骗人、骗人!你们都在骗人!明明妈妈她、妈妈她每天都说爱我,每天都抱着我睡着的!你们骗人……」我哭吼着,手里紧握答应要写给妈妈的情书。
他们却不痛不痒的问着:「那你为什么不去问你妈妈呢?」
「因为我爱她、不想伤害她,所以,才开不了口啊。」
就像我始终,没能将信送进她手里一样。
我睁开眼,苦笑着呢喃,外婆却忍不住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