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未被半控制在教职工宿舍内,调查期间不得出校,很难收到线下消息。
江魅也没有发来任何消息。
她应该已经听过录音了吧,自己吓到她了,也伤到她了……江未不敢联系她,躺在床上失眠,双眼熬得通红。
他想让性侵案盖过绑架案的风波,一石二鸟,转移人们对江魅的关注,却无意暴露养父女关系,把她牵扯进危险。
了解这层关系的老师不会多嘴,可他算漏了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保安。
事事不如愿的,何止江魅一人?可只有江魅能在不如意的生活里大快朵颐,沾枕头就睡,带着无限的好追逐乐趣。
江未深陷折磨。
来自结种纪的这些人里,钟常升能通过所有心理健康评估,江未却是唯一被确诊的精病患者。
装帕罗西汀的药瓶已经空了,江未用力攥紧自己的手腕,让编织手链压入血肉,印出一圈圈惨红的麦穗。
他能融入所有社会,举止正常,正常也许就是他疯狂的方式。
睁眼到凌晨五点,他没疯。
江魅的手机关机失联了,可他不能疯。
“你女儿想见你,早六点带录音原件,乘电梯至教务楼四层一叙——刘健夺。”
收到这条疑似绑架的威胁信时,江未依然能强迫自己清醒地分析:对方选在校内是为了谈判,不会刻意伤害江魅。
没人会为掩盖做不实的丑闻去犯更大的罪,他们的目的仅仅是消除后患。
只要自己配合,她就能安全。电梯里有监控,对方要确认他没带帮手,他必须独自前去。
六点,比正常上班时间早两个小时,教务楼空得像荒废已久的烂尾楼。
踏入电梯的瞬间,江未疯了。
他太熟悉梯厢里的痕迹。
地表新鲜的划痕,镜面蹬踹的鞋印,尚未干涸的鲜血,显示出这里发生过打斗、拖拽、绑架。
梯门闭合的瞬间,难以承受的巨大痛苦,使他捂住耳鸣穿梭的头颅嘶喊江魅的名字。
电梯上行四层,铿然停滞,门外传来叩叩两声轻响。
“小叔在喊我?我来啦。”
江未失去了判断力,扑至门边,抵着门缝凑近唯一能救赎他的声源。
“江魅,对不起!你哪里受伤了?他们在你身边?”
“别怕,楼里只有我们。江未,吻能通过金属传导吗?我终于认识你了,你比我想象的更可爱。”亲吻声贴上电梯门,热切地扑进门缝。
终于听出她声音里的从容,直觉促使江未仰头看向梯厢顶部,尚未拆去的弹射网正在头顶摇颤,甩下细滑的血线。
关心则乱,这一刻,他的心在骇然中沉寂了。任嫦……我又来晚了,是吗?
电梯内所有按键全部失灵,江未焦急地拍响梯门。
“小叔已经很努力了,接下来,就用我的办法解决问题吧。”
江魅身后张开一扇窗,窗外悬垂两根绳,绳间串着四个人,正在冬日晴朗的高空中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