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居凡见他快摔了一个箭步衝过去把他拽稳,刘青砚扶着温时宇,说:「我来吧,莫先生。」莫居凡没松手,只是把手又收紧了些。针管里的药水被静脉的血液染得一片鲜红。温时宇推开他们蹦噠几下:「好了,没事。」然后举起莫居凡的吊瓶让他回椅子上,转过头对苏子晨说:「子晨你看着他。」
苏子晨从笔电上抬起脑袋,点了点头,温时宇便拉着刘青砚跑外面玩去了。
「是故意支开他们两个跟我过两人世界的吗?」刘青砚满脸淫笑,把胳膊搭温时宇肩上凑到温时宇耳边说。
温时宇同样笑得淫荡,踮起脚胳膊也搭刘青砚肩上往下压了些:「要过两人世界也不应该到这种光明正大的地方来啊,不如我们去开间房薰衣草红酒备着?」
「你明知道我对薰衣草过敏,」刘青砚趁温时宇不注意,亲了他耳垂一下:「算惩罚。」他说。
「真是被狗咬了。」温时宇擦擦耳朵横着眼瞪他,「再乱来满清刑具伺候。买早餐去。」
「小的遵命,」刘青砚摸摸嘴唇,狗腿地跟了上去。
冬阳照着,温时宇没心没肺地在前面甩着胳膊腿撒欢。
刘青砚看着温时宇垂在背后一跳一跳的帽兜,第一次感觉温时宇是属于自己的。
即使除了他之外再也没人承认过。
莫居凡仰着头看着电视里播着的电影,里面有一句台词,是这么说的:多人见证的,那叫婚姻,爱情只不过是婚姻这座城堡后的一个马厩,若是你不敢打开这座城堡的大门,我便骑出马厩里唯一的马儿,放弃整个城堡带你逃离你不想面对的一切。
这是一部小成本电影,甚至让人叫不出名字,人物设定,剧情都是白烂的,唯一的看点应该也只有这句旁白,而且写得也不怎么样。
莫居凡低下头,活动了两下脖子。
只听见苏子晨在一边开口:「你怎么看?」
「没意思。」莫居凡说。
「我指的是那一句话。」
「婚姻可以是人的一生,但是爱情不一定。」
「因为您没有想过要爱一个人一生。」
莫居凡没有说话,他的手摸上那幅用了好几年的耳机。
我有,不是有过,是一直都有。
邱柏榕的葬礼是在小寒那一天举办的。邱母在一旁默默站着,收下为数不多的人所给的帛金。
温时宇递上自己的帛金,微微鞠了个躬:「请您节哀。」
妇人的眼皮抬了一下,疲惫地说:「谢谢。」她的眼里并没有什么,没有悲伤,没有爱,就像那些会自己眨眼的娃娃,她们的眼睛能反射光亮只是当初的设计者装入的是玻璃珠子罢了。
温时宇和刘青砚坐在后面听牧师念着圣经箴言书上的内容。再接着是把棺材放入墓地的仪式。
阴暗天空下骯脏的融化一半的雪很符合当时的气氛,没有任何悲伤,只是沉默中的压抑。一些不认识的亲戚例行公事地站在墓边,眼睛看来看去,想与身边人说些什么却怕破坏气氛的样子。
邱柏榕的母亲踩着她的皮製小靴子,接过莫居凡递过来的土铲,软绵绵地铲了几铲混着雪的泥土盖在邱柏榕的墓上。高跟鞋磨着湿地发出卡擦卡擦的响声。
一个小孩抓着温时宇的袖子,抬起头问他:「姐姐还会醒吗?她那么漂亮,她的心不应该埋在那么黑的地方,她会怕的。」
温时宇摸摸孩子的头,看了一眼墓碑:「姐姐要睡觉了,嘘,别说话。」
听见对话的莫居凡看着温时宇因为和孩子对话而变得柔软起来的脸,嘴里感觉像是吞下了一口和着乾净的雪的清酒,微暖的酒和冰碴滑过喉咙那怪异却舒适的暖凉感让他说不上是讨厌还是喜欢。有点挠心窝。他觉得。
这时,温时宇看向他,没有任何变化的眼睛里发出的亮光像是对他笑了笑,那样子却犹如一处微亮的明火,把冰碴熔成条条温暖的细流把莫居凡的心脏慢慢地包裹起来。
===番外插入「人生自古谁不找打,早打晚打都要打~番外献上=v=」===
「你眼睛会笑。好看。」莫居凡在氤氳的牛奶热气中对着温时宇有点模糊的脸说。
「是吗?像这样?」温时宇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莫居凡。
「......」莫居凡举起杯子喝下一口牛奶,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你不是说看得出来的吗?再看看。」温时宇扳过莫居凡的头,又摆出刚才的样子来。阳台吹来一阵风,一些灰尘进到温时宇的眼睛里,他揉揉眼睛,继续给莫居凡看。
「恩,现在有了。」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温时宇做了个鬼脸,问道。
「邱柏榕葬礼那时候。」
「.......」温时宇举头望明月,好像有点惆悵。
「怎么了宝贝?」莫居凡把他裹进怀里,吻了吻他的头发。
温时宇从莫居凡的大衣里露出两颗眼睛,眨了两眨,说:「那时候眼睛拆线没多久,医生说睁眼超过三秒会迎风流泪...」
「......所以你那时是?」
「想找你借纸巾......」
「…......」
====小番外(一)完====
在家休养几天温时宇便回公司了,苏子晨被调到了财务部。
温时宇把腕上的錶取下放抽屉里,一个半月没碰过的文件让他感觉有点生手,他撕下苏子晨贴在电脑上的便利贴,上面清秀的字体写着今天晚上会有个饭局。
据说这一个多月来莫居凡推了不少饭局,当初听说他把宏达的也给推了后温时宇的脸顿时麻了半边,那可是公司最大股东摆的席啊得罪他莫居凡你居心何在......
把便利贴贴回去,温时宇忽然感觉有些饿,眼皮动了动,立刻保存好文件把电脑设成待机跑下楼去找苏子晨。
苏子晨正靠在沙发上小憩,温时宇推开门看了下,正要把门拉上,苏子晨便睁开了眼睛:「我们下去吃东西吧?」他理理头发,笑着说。
「这可是你要吃的,」温时宇说,又想了一下,「我请你吃好了。」
两人坐在楼下员工餐厅里,温时宇拿着汤匙在搅红茶,因为刚调养过来不能吃太甜的东西只好眼巴巴地看着苏子晨津津有味地挖面前的轻乳酪蛋糕。
「苏子晨我要加你房租。」温时宇充满怨念。
「那就再给我来一份蜜汁鸡翅。」苏子晨笑着对餐厅的服务生说。
「.........」
莫居凡从员工餐厅外经过,他隔着玻璃看着温时宇和苏子晨两人,他们在笑着,温时宇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但是他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
他抬起脚,走了。
苏子晨的视线扫过莫居凡的侧脸,他吃下一口蛋糕:「莫居凡刚才来寻人了。」
「那我先走了。」温时宇喝完杯里的红茶,匆匆离开。
苏子晨歪着头看着温时宇的背影,轻笑一声。
推开办公室的门,听见动静的莫居凡头也没抬。
「待会有个饭局。」温时宇说。
莫居凡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待会的饭局我让苏子晨和我去。你回家。」窗外透入的夕阳在他的脸上踱上一层金光。
「苏子晨酒精过敏。我和你去。」
「不行。」莫居凡皱起眉头。
「少废话,衣服在打开柜子左数第一套。」温时宇把手上的纸巾掷到垃圾篓里,然后走去自己的办公区。
等莫居凡换好衣服出来,温时宇已经穿好另外一套衣服在门外等着了,他戴上了一副无框的眼镜,镜片的棱角闪着凛冽的光:「走吧。」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