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也不等墨琰反应,就扯着小美男的后领头也不回地离开。
墨琰站在原地,浑身都在颤抖,指着陈曦咬着牙问道:「阿湮,你见过这种女人吗?」
禹湮耸了耸肩,没打算跟他深入探讨这个问题。「我还有很多军务尚未处理,我要回府了。」
墨琰点了头,却是没有移动的打算,眼睛仍死死盯着陈曦两人离去的方向。「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要解决。」
禹湮心中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你又想做什么?」
墨琰攥紧拳头,扬着下巴高傲而坚定地宣示着:「今日我若没有将那无礼的女人整得死去活来,下辈子投胎我就当条狗!」
很久以后禹湮回想起这一天(怎么又是这一句……),总看着反倒是被陈曦整得死去活来的墨琰背影感慨地想着:「愿你下辈子可以当条幸运一点的狗……」
陈曦拽着那少年的后领往明目茶房的方向回去,一路上没少受到路人的指指点点,但她却不以为意,大有种「姊就是惊世骇俗不然你想怎么着?」的霸气,因此那些路人虽然觉得这画面不太和谐,却也没人敢拦她,一路畅通无阻,直到一个蓝袍白衫的俊雅公子出现在她眼前。
她以为他只是刚好路过,于是从他身边绕了过去,可才刚绕过他他却又转了回来,重新出现在她面前,她这才总算意识到对方是在拦她。
她停下脚步,蹙起眉打量着眼前的翩翩佳公子,花了十秒鐘思考自己是否认识他。虽然这十秒让即便不是倾城绝色长相却也没普通到过目即忘的墨琰有了想找道墙一头撞死的衝动,至少十秒后她总算想起了他是谁。
「啊~是你呀!」陈曦恍然大悟地舒展了眉头。「怎么了?还有事吗?」
墨琰握紧藏在袍袖下的拳头,做了个深呼吸平復想杀人的心情后,才挤出个虚假的微笑望着她说道:「我刚才出手相助,替姑娘还了五千两银子,姑娘就没打算回报我?」
陈曦心里一惊。这廝该不会是放高利贷的想藉此敲诈她吧?她心中对眼前的男子多了份警惕,可面上还是保持着平静从容,打算先观察一下对方有何企图再做盘算。
「关于这个问题我们刚才不是讨论过了吗?那件事从头到尾都不是我的责任,你钱多想显摆我也没有办法,更何况,我也跟你道过谢啦!」
墨琰又深深吸了口气,咬着牙说:「好吧,那这件事就先这么算了。」
「想通了就好。」陈曦点了点头,在心底暗舒了一口气,提步就要继续前行,又被墨琰伸手拦下了。
「还有事吗?」陈曦挑着眉脸色不善地看着他。既然不是放高利贷的,那他到底想干嘛?
「敢问姑娘芳名?」墨琰微笑着问道,撇除掉微微有些僵硬的笑容,整体上看来气质还是很瀟洒飘逸,端的是风流贵公子风范。
「我干嘛告诉你?」陈曦却毫不领情。听到这句经典台词她立刻就明白了,这傢伙原来是来搭訕的。
墨琰额头上的青筋又跳了跳。这女人的思路没照正常路线在运作,不能用普通手段对付她……
他沉思了片刻,看了看被陈曦抓着的可怜小美男,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笑容。「没想到姑娘年纪轻轻,却是在做这种勾当。姑娘工作的地方是百草楼、还是绿香院呢?」
陈曦愣了一下,随即从「百草楼」、「绿香院」两个以男妓闻名的青楼名称明白了对方误会她什么。她没急着澄清,而是眼波一转,上前几步逼近墨琰,用空出来的那隻手挑起他的下巴,慵懒嫵媚地说着:「怎么,你也有兴趣来我手下『工作』?嗯……这张皮相倒是不错,兴许有成为头牌的机会。」
墨琰猛地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一张脸竟不自觉烧红了起来。这女人……这女人现在是在调戏他吗?
陈曦也没打算跟他多做纠缠,意思意思吓唬一下她便收回手,敛了色。「我真的很忙,没空继续跟你瞎耗,先走一步了啊!」
她说完便又带着小美男继续前进,这次任凭墨琰在后面怎么喊她她都没有停下脚步。
「姑娘……」
墨琰的喊声消停了片刻,她以为他总算是放弃了,不一会儿却又再度响起一声叫唤,这声呼唤声音特别苍老,她心想这傢伙哪里来的这么多把戏,不耐地停步回过头。「又怎样?」
墨琰睁着一双狐狸眼滴溜溜地望着她,表情说有多无辜就有多无辜。「这次不是我叫你的啊!」
「姑娘……」陈曦循着再次出现的苍老声音看过去,才发现唤她的是一位算命先生。
那算命先生看起来很老,是老到要进棺材的那种老。陈曦虽然为人处事比较「豪放不羈」了点,但敬老尊贤的观念还是有的,便收起了不耐之色,疑惑地开口。「先生是叫我吗?」
那算命老头点了点头,朝她缓慢地招了招手。「姑娘可要批个命?老朽只给姑娘收取一两银子就好。」
陈曦本就不信算命这类玄幻的东西,加上为了抓这个小美男她已经出来太久,店里恐怕早已一团乱,心里难免就有些不耐烦,可面上还是保持着对老者的礼貌。「我没兴趣,先生还是另找他人吧。」
她正要走人,忽地又听那算命老头幽幽地说道:「姑娘今日已遇到生命中的那位有缘人了……」
陈曦听到这里,好笑地回道:「俗话说『相逢自是有缘』,我今日在大街上遇到的所有人都是我的有缘人,先生这样批命未免也太过容易了!」
「姑娘留下生辰八字,老朽就能帮你更详尽地分析。」见她还是没有半点兴趣,他又补充道:「姑娘可先听完结果,如若觉得不准,那便不收钱。」
「先生,生意不能这样做的。」陈曦看在他年事已高的份上好心提醒。「就算结果准确无比,我只要赖帐说你算得不准那便不用付钱,这样你永远都赚不了钱。」
那老头突然一阵狂咳,边咳嗽着边勉强地说着:「老朽已经行将就木……早已不看重钱财了……只是见姑娘面相极好觉得有缘……才想帮姑娘批命……不料姑娘……竟不领情……」
你不看重钱财为何不一开始就说免费?陈曦在心里腹诽着。她不知道这老头为什么这么执着要帮她算命,但看他已经咳到一副要死掉的模样,心中不忍,便随口编了一串生辰八字敷衍他。
她看着那算命老头用颤抖佈满皱褶的手提着毛笔艰难地在白纸上一笔一划地写着,难得挤出来的一点耐心也随着时间渐渐被磨尽。
「先生,好了没呀?」
「先生……我赶时间啊!」
「先生……你墨不是早就该磨好了吗……」
「先生……你是不是睡着了……」
正当陈曦再也受不了想要甩手走人时,那算命老头费了好一番功夫总算是把她的「生辰八字」全抄下来了。
他长长吐了一口气,放下毛笔看向陈曦。「好了……姑娘想问哪方面的事?」
陈曦觉得再这样跟他耗下去肯定没完没了,什么「敬老尊贤」的观念也顾不得了。她脑中灵光一闪,忽地就开口问道:「所有事先生都能算得出来?」
「那是当然。」老头颇为自满地摸了摸鬍子。
「那不知先生能否看出……」她狡黠地笑了笑,一字一顿缓缓说道:「我是否还是处子之身呢?」
算命老头懵了,墨琰也懵了,而陈曦就在两人目瞪口呆着注视下拉着小美男欢快得意地离开了。
等到墨琰总算反应过来后,他没有再追上去,可嘴角却是缓缓上扬,弧度越来越大。
他放了锭金子在老头面前,然后抽走了桌上那张写有陈曦「生辰八字」的纸仔细地摺好收进怀里。「多谢先生了。」
将军府。
「阿湮,你们木兰帮是不是也有在帮忙调查人的底细?」
「你想调查谁?」
「今天在字画店外遇见的那个女子。」
「……阿琰,得饶人处且饶人吧。虽然她批评你的画作,却也没严重到要把她杀了洩愤吧?」
「才不是这样。我告诉你,你可要仔仔细细确确实实替我调查清楚了,因为这个女人……是你最好朋友未来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