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内部格局阔大,以木头为主,简单雅致,把拉门推开能直接透视到庭园整个景色,安静到能听见潺潺流水声。
「咦…」
自己十六岁就没再回来过,而妈妈自从住院也没机会回到这里,但室内却乾净到离,有人刻意维持现状?
「怎么了?」听见他惊呼,白文枫向前关心的问。
「没什么…你这坐一下吧,我去收拾我妈的东西。」
在高安诺去收拾的同时,白文枫也就自己在室内间晃,正好瞥见墙上掛着的照片-一位女人手上抱着粉雕玉琢的娃儿。
一道声音从背后传来,「这是我刚满月时拍的。」
高安诺放下手中的箱子,把相框从墙上拿下来,「我妈,你没看过吧?」
「你和伯母长得很像。」白文枫看着照片中的女人,眉目和高安诺同样淡雅温驯。
高安诺浅笑,蹲下身把相框放进箱子里,「你妈很美吧?才能把你生的这么好看。」
「可能吧…」白文枫笑容减淡,目光飘向远方,「她在生我的时候难產过世。」
高安诺顿了下,把箱子盖上问「你爸是什么样的人?」
「他也是个心理医生…」白文枫把目光投到他身上,又道:「其实我家和高家是世交。在我爸移民美国前,高议员的病都是由他诊疗。」
听到这高安诺訕訕笑两声。
此时拉门被人来开,里面的人和门口的来者都愣了三、四秒。
约莫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脸上是岁月的痕跡,下巴蓄有鬍渣,眼眸尽是歷练的精光,他率先开口「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还是白文枫轻推了他一下,才让高安诺回过,缓缓回答「妈妈的东西搁在这太久,我回来收拾。」
见高浩似乎有话想说,白文枫在他耳边低声说「我去外面等你。」
向高浩点头微笑以示礼貌,白文枫走出门顺带把拉门关上。
心里有些在意白文枫和高安诺的关係,但看见他防备的眼,高浩也不直问,淡笑道:「能坐下来聊聊吗?」
两人对视半响,高安诺才迟缓的点头。
和室外的庭园造景依旧,还记得儿时自己总在树旁的沙坑玩泥巴,蹲在池塘边看鱼儿游水,而妈妈时常坐在这个位置慈爱的织毛衣边照看自己……
如今人去楼空,自己坐在这显得格格不入。
越是长大就有越多疑惑,为什么爸爸总不在家?为什么妈妈和自己不能踏出家门?为什么下人在背后说杂种,台面上又要掛笑的善待自己,喊自己少爷呢?
好多的为什么在妈妈的胞姐-梁芳汀登门入室一切都有解答-他们都好虚偽,明明是个私生子还要一口一个少爷,每天堆笑的伺候,不觉得噁心吗?
收回思绪,高安诺看向对坐的人,还真庆幸自己只有嘴巴像他,否则每天照镜子都会想拿硫酸洗脸。
高浩替自己和儿子盏杯茶,徐徐的说道:「这些年你受苦了。」
「怎么会,多亏有那些困境才能造就现在的我。」高安诺勾起嘴角,语气清淡的说「困境能让我想起自己处在的世界是怎样丑陋。」
他话语句句锋利,多少对自己还是抱有怨恨,高浩垂目说「是我负了芳苑和你,对你们母子俩我无尽的愧疚。」
「高议员不用想着如何弥补道歉。」高安诺晃着茶杯,轻笑的说「准确来说,是不是姓高对我来说都没意义。」
「孩子,你和高家是脱不了干係的。」
「是的,这点我很清楚。」
「你为什么不回来家里,我保证…」
「哪里是家我也很清楚。」高安诺放下茶杯起身行礼,淡道:「有人还在等我回去,告辞。」
「芳苑她…恨我吗?」
高安诺往门外的步伐一顿,深吸口气道:「我想…妈妈她从没恨过你。」再次踏起脚步离去。
突然一位身穿黑色旗袍的女人从内室里信步走到高浩面前,跪坐到矮桌旁替他盏满茶杯,动作雍容大度。
女人保养得宜,年近半百还看不出年纪,容貌如往年高贵艷丽,美眸望向高浩莞尔一笑,「还真是被狠狠地打一巴掌呢…」
高浩抿着薄唇不发一语,她兴味昂然继续说「妹妹儿子的脾气,可不像她一样好哄。你说他不在你的庇护下会变怎样呢?」
高浩大力的拍桌,矮桌上的茶具也狠狠震动几下,语带威胁的警告「梁芳汀,我不准你去动到他!」
看他立眉瞋目,梁芳汀反而毫无惧色的笑说,「在他回国后,我们的约定就不作数了!」
「他是我儿子!敢碰他一根汗毛,我会让你嚐嚐被软禁的滋味。」高浩不客气的抓住她手腕,他一生都在退让这个女人,只有芳苑的儿子他是绝不妥协。
「看到他的眼睛我就想起那女人!」梁芳苑甩开他的手,怒目相视道:「他现在的位置太显眼了!我会让他知道胆大妄为是什么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