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含糊不清地说了些什么。
我执意想要再看她一眼,贺臣只好护在我身后,牵着我的手往前走了几步。
瘦得脱相的女人像是见到了景一般,她挣扎着往前几步,似乎想要离我更近一点。但厚重的铁链拴在她的腰间,她也没有四肢可以助力。
“砰——”
女人不顾散落一地的蛆虫,用身体向前费力地挪动。
“我不走,你慢慢来。”我有些于心不忍,强忍着生理上的恐惧和恶心跟她对话。
女人闻言,惊喜地抬起头来。
她坐直了身体,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微笑:“梅梅……妈妈的好梅梅。”
我整个人像被惊雷劈中一般,所有的理智被女人的话炸成七零八落的碎片,崩了一地。
“梅梅,是妈妈呀……”
我僵硬地转过头看向贺臣:“她不是你妈妈吗?”
“……是你妈妈。”
我再次看向女人,怎么也不能把她和印象中那个慈眉善目的温柔女人联系上。
女人再度开口,已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梅梅长大了……变漂亮了……可不能走了妈妈的老路啊……梅梅,你别忘了……妈妈在家里藏了一批和田玉……都是挑过最上等的货色,要是缺钱了就拿去当了……”
我呼吸一滞,那是我妈没错。
她那会儿卖玉的时候总跟我念叨,说给我专门藏了一批玉。不卖,以后等留着给我做嫁妆。
还不让我告诉爸爸和弟弟,说是我们母女间的小秘密。
可我妈怎么会和贺父扯上关系的呢?
靠在门口的贺父开口道:“老婆,你对和野男人生的儿女这么好,怎么不见你关心一下我们俩的儿子?”
“不是……他才不是我儿子!”女人冲着我身后的贺臣破口大骂道,“你这个累赘,孽畜,不中用的东西!呸!要不是怀着你……我早就能逃出去了……”
贺臣紧了紧搂着我的手,我感觉到他在难过。
“老婆,你这么说我们的儿子会很伤心的。”贺父的语气听上去是在关怀,实则漠然十分。
他面无表情地按下了手中的按钮,女人便被镣铐电击了好几下,抽搐了一番。
*
听着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对骂,我渐渐拾回理智,拼凑出了整段故事。
贺父和我妈妈原是夫妻,婚后贺父愈发变态的掌控欲让她无法忍受。在生下贺臣后,她便和贺家的司机私奔了。
贺家的司机,就是我和付泽的爸。他比我妈大了三十多岁,但和我妈相处得一直很融洽。贺父派人过去搜寻,我爸妈只好一路搬离市区,找到一处偏僻的小县城低调地生活。
我和付泽7岁那年,爸妈放松了警惕,带我们去一家刚开业不久的游乐园玩。
而那家游乐园的开发商,正是贺家。
贺臣那一天去试运营踩点,遇到了把弹珠打到他头上的付泽。他身旁的贺父自然也看到了付泽,便命令贺臣去追。等我们一家四口和和美美地走出游乐园,贺父指使着前管家开车撞了上来。
那场车祸中,我爸猛打方向盘调整车位,不幸丧生。
而经过县里诊所抢救后,我们其他三人脱离了生命危险。
我妈被贺父捡回去养在了地下室,她几次尝试逃跑后被贺父砍断了双腿,前阵子被发现偷偷给外界发消息,便又失去了双臂。
前管家在撞了我们一家后又忏悔不已,于是潜入了诊所偷偷把我弟弟带了回去。待他返回诊所时,接到消息的孤儿院已经把我领走了。
贺父得知前管家的私自行动后,先引诱他儿子染上赌博欠下天债,再佯装援救者把他骗到了地下室里的集装箱,当着我妈的面杀了他。
贺父顺势把付泽招进了贺家,完成了自己理想中的家庭团聚。
他问我妈,看到自己的子女陆续回家,你不高兴吗?
我妈不敢回答。
她怕自己激怒了贺父,他也会把我和付泽拖进集装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