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在之后要说什么呢?
隆美尔彻底迷茫了,他挣扎着闭上眼睛,感觉之前吞下去的药片令他昏沉起来,他把手伸向她的身体,好像是要攀折一朵花似的,几乎都要不甘到面部扭曲。
但动作依旧是小心翼翼的。
埃尔温.隆美尔眼睛深处似乎冒出很多幻觉,他只能任凭幻觉的浮沉,他梦见自己回到了熟悉的北非战场,硝烟把风沙扬得太大,他每日几乎疲惫的都在八点前入睡。
但是在一天晚上,隆美尔坐在车辆里,接听了她把他封为元帅的电话,那是一个寒气逼人的夜晚,他坐在一个简陋的椅子上,他的幕僚们欢呼起来,他也欣喜若狂,但此时望着脚下几乎是惨淡而荒芜的沙丘,却又感到无比的空茫。
从埃及到柏林,到底有多远的距离。
这个答案,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隆美尔安慰自己,如果元首不过来,他可以回去找她。
那天晚上,他喝醉了,也许不应该醉的,但有人在议论纷纷,他们的脸幻化为鬼怪的脸,那不是他的战友,他们在朝埃尔温.隆美尔窃窃私语,最后那声音越来越大—元首不过是个高级娼妓,她这次朝所有受勋的将军们张开腿,现在战局紧张,推翻她也许会很简单,他一时恐惧那谣言的力量,但却又清醒的认知到,他们所说的是真相。
就好像一个背朝着太阳,困在洞穴里的囚徒,他看到的东西是一个影影绰绰,美丽绝伦的投影,但有人总在他耳边嘀咕着要他看外面,可他总不愿意看。
第二天,他们所管辖的地区的战地医院接收到一个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参谋。
埃尔温.隆美尔通过电报联系了他的家属。
这是战伤,他说。
今晚太冷了,埃尔温.隆美尔不由的醒来了,他猛地睁着眼睛,突然觉得毫无睡意,他一时在枕头底下找了第二片药片,那据说会让人睡得如同死了一样。
但埃尔温.隆美尔迟疑了,此时放下药片,搂紧他的元首,她身上也怎么这样凉?他想,然后他用手指碰碰她的脸,他的睫毛也碰到她的睫毛,他却不敢吻她。
如果她清醒了,那他该怎么解释?
继续向她说那些她不爱听的战果,向她说他根本没参与的叛变么?可是—他都快死了,吃下第三片药之后,他就会死在她身边了。
她为什么不醒过来?如果她再这样睡,那她也会死的。
元首,元首,隆美尔想抓着她的肩膀恳求,但他看到自己手上的伤疤,看到放在他枕头旁的第三枚药片,看到她肌肤滑润而洁白的身体,他想用手心抚摸那近到障目的脸,但还是又止住了,最后他的喉咙颤抖了一下,吞下了第二枚药片。
这次是一个美梦。
眼帘里出现扑朔迷离的剪影,但是那影子又很快消失,他梦见,他看见,自己此时站在一个光线昏暗的房间,此时他颇有些不可置信的站在那里,那是他第一次进入她的房间,外面是施特劳斯的《玫瑰骑士》。
埃尔温.隆美尔是通过弗里德里希.保卢斯的介绍来的,此时却又止步不前,他也许是应该给她带一束鲜花—但巧克力会更符合她的喜好,他有些踌躇,甚至自己给她送出的生日礼物在众多的将军里面是很不起眼的。
但她不介意。
接着她朝埃尔温.隆美尔笑了一下,黑色的睫毛蓝色的眼睛浸透了某种令人晕眩的色,她吃下他的礼物,那是一种少见的柔媚,她那面对其他不服从她的人的或者容克军官们的气势汹汹此刻融化为女性的媚气,她是元首啊,他做梦般的想,她很年轻,很漂亮,很…
她赏识他。
此时埃尔温.隆美尔却惊醒过来,但他此时却再不愿回忆,手伸向第三片药片,他又看了看她的嘴唇,也许,她…他不知怎的,只是从心底涌上一阵的怜爱,只是那怜爱也参杂了濡湿的,寒冷的凉意,令他眼睛混浊,不得已的叹了口气。
想那么多做什么呢。
隆美尔抱住元首,他闭起眼睛。
吞片药,安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