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他的前上司有了新的人生,路德维希.贝克觉得自己得到了某种意义上的安慰,他想,他甚至有了一段不属于贝克记忆里的婚姻,这也许是蝴蝶效应,或者是连锁反应,贝克终于可以向从前的时光告别,他来到那座坟前,那里面埋着他写的日记,他用简易工具将它刨开,那些证明他回来的的证据却腐烂了。
这是否证明那个时代已经从历史的缝隙里消失不见了?
路德维希.贝克征征的坐着,却生出一股莫名妙的怅惘,心底仿佛正在受到火焰般的煎熬,却无处安放那种恐慌情绪,他迅速的从坟墓里面站起,对接下来的人生却一无所知。
路德维希.贝克以为他是来复仇的,他这么想着,不然为什么上帝要送他回来,是看在他是天主教徒的份上?他上辈子的做法被诟病软弱与天真,他是来扭转这种局面的不是吗?
但为什么她会在这?要嫁给瓦尔特.冯.布劳希。
路德维希.贝克想,她疯了吗?还是这个世界只有他是疯的,他的恐慌在累积,连上辈子受到枪伤的地方开始刺痛,他一下站在自己的座位上,却怀疑自己是被关押后产生的幻像,一时在同僚的众目睽睽之下向那个少女走去。
“我…”他觉得自己说不了话,开不了口却还要硬说,“我有幸认识你么?”
但是冯.布劳希过来了,他仿佛一堵墙般插手在贝克与前元首之间,“她是我的妻子。”瓦尔特.冯.布劳希拍拍他的肩“我的姓氏就是她唯一的归宿。”
他知道了,他绝对知道了,贝克想,他现在无暇顾及总司令与总参谋间所谓同袍的情谊,他想问他,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如果还有问题,那就是她怎么同意的?
而阿道夫.希特勒站在布劳希的身后,用蓝眼睛把他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不由的站直了身体,眼见她的嘴唇张开了,那却是一句莫名其妙的唇语。
“你还活着呀?”
这张脸在军装后若隐若现,他心中被压抑的念头此时疯狂得生长起来,它原本藏在贝克为她盖的坟墓中岿然不同,此时却在他的耳边疯狂得念叨她的名字,他皱起眉头,几乎都要绝望到不知所措,而罪魁祸首却又轻描淡写的微笑起来,她的嘴唇像一把饮血的刀剑。
“还想拯救我吗?”
来呀,救我,把我从纳粹党徒的恐怖统治中拯救出来,路德维希.贝克跌跌撞撞的从布劳希的面前退开了,他不可置信的望着她,应激反应让他想摸自己的手枪,但他却发现自己不能这么做,他不可能当着同僚的面杀掉他的新婚妻子。
但他心底那被压抑得很好的念头却在此时柔声问他。
“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路德维希.贝克是密谋分子,这密谋也许从前还有目标,毕竟对象是国家元首,过程可以是一次恐怖的炸弹袭击,可以是枪杀,但他现在却苦楚的发现,他举步维艰,没有同盟,因为他要判处死刑的对象是陆军总司令的妻子。
他成了一个独行者。
陆军总司令与她跑到小岛上度蜜月,贝克反复查看报纸,希望不要看到这位同僚的讣告,他躺在床上,夜不能寐,最终拨通了打往昔日同僚的电话,但接的人是她。
“干什么?”她有这种被吵醒发火的习惯,此时贝克却不怕她,他问“布劳希去哪里了?”
对面有短暂的沉默,正当贝克犹豫要不要威胁她,危害陆军总司令的人身安全会导致她提前死掉,她却轻轻的笑了两声,那声音像蛇般的缠上贝克的脖颈,给他上了个简易的绞刑架。
“他在我身体里面”同时贝克注意到背景模糊不清的男声,大意是叫她把腿分开些。
贝克猛地把电话挂了,不知羞耻!他想,这个女人比上一世还没有原则,他的脸一时涨红了,竟然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他回过时,已经来到了那座小坟面前,里面的纸张已经破碎了,上面残留着上一世的路德维希.贝克的愿望。
“我是自愿的。”他重复了几遍“自愿把德国从她的手上拯救出来。”
所以他决定隐秘的实施自己的计划,他留意到她最近的路线,咖啡厅,花圃,剧院,他买了她旁边的座位,这不是私人恩怨,他想,他看着她落座于另一边,瓦尔特.冯.布劳希一定是给她相当数目的零花钱,不然她怎么会买这样多的颜料。
她画呀画,不断在自己的稿纸上涂涂改改,路德维希.贝克注意到她是如此的专注,他的脑海中却飘过她昨夜的喘息,它们哀婉而古怪的缠着他的灵魂,令他充斥旧道德的想法的脑袋也一时激动起来,别叫了,他痛苦对着自己脑海下命令,这不是好现象。
“无聊,无聊到了极点的陆军。”他听见她下了评判,她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他的对面,把剩下的稿纸压在他放在桌面的手枪下。
那是她为他画的像。
那是他的童年,青年与壮年。
而她已经厌倦了这游戏。
“现在我要吻你了。”
她宣判道,她薄薄的红色嘴唇刚刚傲慢的上挑着,现在垂落下来,路德维希.贝克的心中充斥着强烈的杀欲,他可以当街掐死这个小姑娘,但他的心的另一边却宛如柔情款款的海洋,它们低声向他传授着某种秘。
啊,我会用我的牙齿,就像叼住一枚成熟的果实。
贝克感觉自己像个有精分裂症的病人,他看着这张面容俯身下来,整个世界都无法和她的嘴唇相比,他此时在疯狂的想别的,他的命运,他的僚属,她是那个冷酷无情的裁决者,如果和她睡觉,说不定会被她在枕边毒死。
可说不定那感觉很好,如果这是承受她唇的代价。
她先是慵懒的舔了舔他战栗的嘴唇,而后她咬住他的下唇,贝克觉得疼痛,他将她推开。
她的嘴唇挂着他的一滴血,她将它舔干净。
“我住在你的心房里吗?”接着她问,为他说起了莎乐美的对白。
“当然,你就是我的一半心。”
她笑了,那样子恶毒且挑逗。
“你能得到我吗?”
莎乐美问约翰,那个圣洁的一直厌恶她的先知则摇摇头,疲惫的说。
“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