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物就像是活的。
可是一团气体何曾有生死的概念。
秦恪渊并未出手,他在一旁等着招凝“降服”此物。
招凝眉心穴跳动的极快,金光一点一点溢出,就像是一根根细枝虚影向外生长,并且试图向那团清气缠缚而去。
金光缭绕,招凝识越过屏障,触及那团清气,意外的并没有产生诡变,反而因此感知到天地初开的浩瀚之相。
混沌一片中,一道清气掠过,似分开一道空白之地,隐隐有缠绕交错的虚影在其中一闪而过。
片刻后,还不待招凝有其余动作,那清气像是失去活性,渐渐向地榻下沉,直至最后落入托盘中,重新变成了一片“枯叶”。
招凝试探几分,确定“枯叶”没有再变化的异象,手中法决撤去,光也缓缓收敛。
秦恪渊坐回招凝身边,再次打量了“枯叶”一眼,“墨缘阁倒是没有妄言,确实是混沌初开的一缕清气。”
他问招凝,“可还好?”
招凝摇摇头,“我无法确认这到底是什么,更不清楚它与法相有什么联系。但它……它和当初我在天魔巢得到的那片金叶完全不同,如果说那金叶与法相同处一源,那这便是……便是另外的……”
她思忖之后眸色一顿,“师叔,说不得是其余人也如我一般有这金树法相。”
“那便是大道同源,同道争锋。”秦恪渊沉声道。
招凝一怔,再次看向那“枯叶”便古怪极了,“适才应该是受那元力量激活了几分,力量耗尽便回归本貌了。”
秦恪渊应了一声,抬手聚灵,冰冷终结的道意丝丝缕缕的缠绕在那“枯叶”上,再抬手一招,交到招凝手中。
“妥善收好,若有异动,终结之力会强行抹去部分。”秦恪渊又道,“即是同源,日后还有机缘,此物说不定另有它用。”
“好。”招凝应了一声,没有再深究此物,将混元清气单独存放在储物戒中。
拍卖会越到后期越是火热,混元清气带来的古怪转瞬便被忘却,直至第二日清晨,拍卖会才散场。
皇甫敬果真有礼相迎,二人才知晓那守在门外的元并非皇甫家的长老,而是与他们准备一起去藏龙谷的同行者。
“这二位是闵伦尊者和毋莆尊者……”
闵伦中年模样,面色冷淡,只看了二人一眼微微颔首便是见礼了。
毋莆模样年轻,甚至有几分少年相,但一双眼眸中却满是沧桑,更似暮年,颇为有礼的拱手,“二位一看便是天之骄子,此番行动许是要多依仗二位了。”
招凝回礼,并未多说什么。
皇甫敬笑着继续,“还有一位司忆尊者不喜拍卖会的热闹,在鄙人府中静修;另有两位尊者行踪不定,不过约定之日必会赶来的。”
他抬手做请,便见走廊尽头阴影处出现一道无形的门。
皇甫敬带路,众人跨过无形之门,视线一转,便进入一处庄重气派的府邸中。
他们是从影壁后面走出,正对着金碧荧煌的正堂,一条浑然一体的云龙白玉阶石延展到堂下,两边行走的奴仆将家主引人出现,俱是熄声礼拜。
众人沿白玉阶石而行,走到尽头,便感觉虚空略有波动,本是踏入正屋,迈入刹那却又是空间转换,正堂变成隐在云雾中的庄园。
天人可开辟洞天福地,元也可自辟空间,只是空间受制于法则,没有生灵,空间也不过百丈范围。
空间庄园中没有凡俗之人,隐隐能听到內园中有家族小辈锻体的声音。
庄园正屋外,有一位元族人相迎,皇甫敬介绍其名为“皇甫”。
六人在正堂落座,上茶之时,闵伦看了招凝与秦恪渊一眼,问道,“两位从宕西城来,想必知道那夜的动静。”
话中指的自然是升龙阶被毁那夜。
“自然。”秦恪渊应了一声,“是夜落下近百光华。”
却不想他们却因此脸色大变,“该死,他们真的是越来越嚣张了!”
两人微微一顿,意识到这几人似乎对当夜之事并不是完全清除,恐怕皇甫敬出现在宕西城也是为了探一探当夜之事。
只是这几人愤慨难平的样子……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他们这般做,只会将我们天府拖入深渊。”毋莆冷淡说着,“本来我天府就不为天道所容,还这般窃取府外之人命运,迟早会引天道震怒的。”
“话不能这么说。”皇甫敬打断道,“即使我们修炼到元婴元又如何,我们也不过是法则之下的蝼蚁。本就为天道抛弃,震怒与否,于我等都是一样的。”
他说话时饱含无尽哀愁与些许怨气,想来不清楚为何天府没有天道,修行万年,一遭得知答案,长生之心瞬间被击溃了。
正堂中静了片刻,皇甫只道,“藏龙谷是我们皇甫家历经千年才找到的可能,便只此一次机会尝试了。”
众人说了片刻,皇甫敬自知不过他们此刻如何猜测和踌躇,都不能得到答案,便只道,“朔月之时,便是前往诡陨山的大好时机,到时我等再一齐行动。”
在场诸位应声,其余几人先行离去,皇甫敬引着招凝和秦恪渊去庄园小院。
路上,皇甫敬还道,“都说离开天府的方法有二,一是臣服于天道,二是得天道认可,鄙人到如今都不解其意。不知二位有何赐教?”
招凝瞧着他的色,一瞬间恍然想起九州天宫的众元,九州天道是被九洲操控着的,但天宫却在数万年挣扎中从时墟求一线生机,想来是不愿臣服的。
“皇甫城主是何想?”秦恪渊问道。
皇甫敬喃喃着,“这二者,前者过于卑微,后者缥缈无解,但妄图证道者,还是偏向后者。”
秦恪渊却道,“可是在秦某看来,臣服与被认可并无二意,天道之下,顺天道而行,证道之时,超脱天道束缚,自身大道化新的天道。”
皇甫敬一怔,他总觉得此话暗含深意,却一时间想不透,以致于只想闭关深思,索性只将招凝与秦恪渊送到院门口,便告辞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