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钰对招凝说,“我从未厌恨着这段因果,可是这段因果牵扯到另一人,是他想不透。”
她站起来,缓缓走到海角边,身上灵光洒落,“来世,我会去找他,到那时,没有彭玚,没有小钰,我是我,他是他,那才是我们的缘。”
她侧身向招凝,朝招凝留下一宽慰的笑。
转而像一只蝶,坠向大海。
招凝上前几步,小钰的身影坠到一半时,彻底散做无数灵蝶,被海风送入轮回。
海角只剩下招凝一人,海浪不断拍打着礁岩,招凝抬头看天,圆月皎洁,繁星皆隐,带来的是一片孤寂。
招凝是走回归元城的,横跨昆虚,慢慢悠悠,感受天地自然,反而能平复那些陌生的情绪。
待到归元城的时候,正值九州商会开启之时,城内的喧闹几乎要将高处的九州台震落,踏入城中,那热闹与欢快向一阵风吹拂着每一片角落。
目及之处,绝大多数都是练气境和筑基境的低阶修士,但金丹境界的真人也有不少混在人群中,收敛气息和周遭聊得火热。
招凝走在路中,人群摩肩擦踵,会自发给她让出一条路,却也不会注意到她。
她又瞧见妍玉在无数地摊中间吆喝着,“收九州残卷,有多少收多少。”
大抵是来来往往的修真者不少,为了商会上其他材料大多数人都想多换些灵石,于是她的摊前停留了不少人。
招凝曾经问过尚夏,为何要收九州残卷。
尚夏告诉招凝,起初是对九州残卷上未知地方敢兴趣,后来在西极魔荒之中偶入天机宫,看到了那段天机宫因九州卷完整地图而疯魔的画面,因而便起了收集完整的意图。
末了,尚夏还说出自己的推测,“我怀疑,九州不止现在这般大。”
招凝彼时还些许惊讶,九州出生之人,数千数万代都被九州即全部的理念影响着,极少思索过这种可能,或者在探究之后否定了这种可能,偏生尚夏越是了解越是肯定,因不知九州封闭的秘密,反而更有一番要遍历真正九州的雄心。
某一时刻,招凝似乎悟了“应时而生”四字的意味。
招凝并没有打扰妍玉,她继续在街道上半隐半闲适的逛着,期间察觉到数名元婴上人的气息,当然还有纪岫等人存在,九州商会落于昆虚,他们责无旁贷,必须保证九州商会的顺利,招凝抬眸看九州台,就是不知,这一次是哪位元尊者莅临。
便在此时,招凝目光缓缓落在一条巷道深处,那是类似星灵遗墟大衍推衍之感。
她抬步一落,身形已出现在感知之处,原本的屋舍被一处高大院落所取代。
即使日光明媚,此处却略显阴暗,院门前两盏灯笼泛着幽蓝的光,光芒映照下,显出三字——“辉焰阁”。
辉焰阁一直以来是个极其秘的地方,并且大多数时候出现在九州南部,很长一段时间,招凝都以为它与天阳仙宗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可是,以而今境界再去观察,招凝却觉它所暗藏的力量令人生怖,绝非天阳仙宗能控制的,说不得是……尊者之地。
这一刻,招凝忽而一怔,心中闪过一道明悟,意识到此地为谁居所。
她刚踏入台阶,棕红大门缓缓打开,并非像上次那般有荧光引路,此刻却是通明一片。
院中大殿大门已经开启,殿中有大衍玄龟像,像两侧有一男一女,他们同时转身,看向招凝。
招凝步入其中,一男一女迎上来,女子为首,笑着礼身,“见过招凝上人。”
招凝回礼,“二位如何称呼?”
女子回答,“晚辈金滢,这是我师弟相姚。家师经無尊者。”
招凝不惊,唤二人“金真人、相真人”,金滢笑着,“家师说,若是在商会遇见招凝上人,可邀入一聚。”
“经無尊者,通达天机,万物皆明。”招凝赞叹道,当年西源镇便知招凝欲寻他,而今也嘱咐弟子再次相迎,当真万事都逃不出他的推衍。
金滢应道,“家师以大衍之力入道,九州万事万物皆能一眼看破。”
她迎着招凝上前,同招凝介绍面前像,“此像是家师从大衍玄龟之处取得一丝天机,若是皆此推算,元婴之下万事通明。当然,这是限于我二人境界,若是大师兄荀松上人在此,元婴之时亦可推衍出一二。”
这便是辉焰阁立阁之本。“九州天宫元尊者各镇守一方,家师便镇守阳州,奈何家师是痴迷大衍之人,常年闭关推衍,一推衍便是数百年,便以辉焰阁立阳州,主为引导。由大师兄为阁主,我二人辅助,奈何那贺捷隐藏的太深,又有鬼魔面掩盖,险些造成阳州大难,我等辉焰阁到成了隐形无用之所了。”金滢无奈叹气。
招凝知道荀松上人,当年千寿大殿之后,天宫并未莅临,来的便是这位荀松上人,持天宫令抚平天阳后续之乱,重整阳州格局。
“不知荀松上人去了何处?”
金滢与师弟对视一眼,朝招凝歉意一笑,“师兄见阳州太平,去师尊闭关洞府前领罚了。”
“大师兄大抵是见不到师尊的。”相姚说道,“怕是要在洞府前跪到出关。”
“当年为招凝上人解惑的便是大师兄。大师兄原还说,天阳仙宗匆匆再见,未向您致谢,实在过意不去。”
招凝只道,“我亦不过是解决当年遗留疑惑,荀松上人不必于此。”
“招凝上人果真纯粹。”金滢赞道,又说起邀招凝来此的本意,“家师说,若有缘遇上上人,必是上人心中有惑,无法明悟,可借大衍玄龟像推衍一二。”
她比了一请势,“我等不过金丹境界,无法助您,还请上人亲自……”
话音未落,她抬头看向大殿之外,却见一道荧光飞入,招凝见此意识到是有人扣响了辉焰阁的大门。
金滢歉意,“辉焰阁有求必应,还请招凝上人稍等。”
招凝并不急,只微微颔首,退居一侧,便见金滢示意相姚,相姚手中玉瓶高举,辉焰阁中光线皆被纳入。
棕红大门再次开启,幽蓝荧光点亮一条通路,引导一身材魁梧的男子缓缓进入,那男子似熟知辉焰阁情况,并未有任何打量。
直至走到像前,在他目中四周皆黑暗,面前似有一堵集聚压迫的墙。
金滢于黑暗中驱动大衍玄龟像,像发出非男非女的古怪声音。
“尔有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