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玚灌下一杯酒,这才站起来,虚情假意庆贺,“元华太上长老,来的匆忙,贺礼草草准备,可不要嫌弃。”
说着抬手一挥,众人都见飞起的贺礼之中,有一柄已经锻造完成的二重灵宝,直把不少人看得眼红,不愧是声誉响彻千年的炼器手,随便出手就是一柄法器。
“手前辈当真是大礼啊。”就在这时,不远处案桌上,项鸿轩忽而阴阳怪气呵了一声,“就是不知元华长老还能不能用上灵宝。”
这一语倒是让在场贺寿宾客都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互相看了一眼,元华眯着眼也盯着他,眼里闪过一丝寒意,但面上的笑容并没有掩去,“项宗主,这话说的也在理,本座掌管叶家及天阳仙宗数千余人,元婴长老便有一手之数,其下金丹真人更是近百,弟子数不胜数,天塌下来也无须本座出手。”
他抬手一卷,彭玚的寿礼飞速向收贺礼的长老,长老恭敬收下,元华笑眯眯的看着项鸿轩,“不知,项宗主觉得呢。”
项鸿轩一展衣袍站了起来,面无表情的脸上拉出一丝怪异的笑容,“元华太上长老说的有礼,长老想要做什么、想要杀谁,都无须亲自动手。”
谁也不清楚项鸿轩为何在寿典上提到大忌字眼,但在座都是老狐狸,只当做没有听见,等待着项鸿轩继续,而项鸿轩很是干脆,抬手一挥,一只方型锦盒向元华太上长老飞去,凌至半空,天阳仙宗长老按礼拂尘一扫,令贺礼光芒四射,并透过锦盒表面。
只这一刹那,不少人深吸一口气。
却见锦盒中不是什么天材地宝、灵宝圣物,而是一颗人头。
此人像是刚刚才斩下头颅,瞳孔瞪得极大,死不瞑目,脖间切口还大股大股的蔓着血。
有人窃窃,“这人怎的这般眼熟,这不是紫焰宗的金河长老吗?”
“就是金河长老,听说金河长老曾经是阳州之人,后来投奔到紫焰宗,大有在紫焰宗竞争宗主之实力。”高台上有人更加熟悉,但是仅仅只说了两句便讳莫如深,看着项鸿轩只觉今日这场戏闹大了。
元华脸色大变,天阳仙宗这才有长老反应过来,大喝,“项宗主,今日是我们元华太上长老的寿典,你敬上这般血淋淋之物,到底是何意?!若是想要存心搅乱寿典,天阳仙宗不欢迎你!”
“哦?”项鸿轩眯眼笑道,“这位长老何须动怒,这可是我紫焰宗的人,不该是贵宗敌人吗,我斩他为寿典助助兴,何须恼火,罢了罢了,此贺礼元华太上长老即是不喜,我便换一件。”
东部高台,不少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项鸿轩身上,彭玚皱眉,传音于招凝,“我怎么觉得他的目的与我们相似。”
“我们谈何来的目的。”招凝忽而淡淡,“来此不外乎饮饮酒,看看热闹。”
她抬眸看彭玚,彭玚一愣,转而笑意满面,“可不是!”
即看热闹便有八怪,“那你可知道,这人头究竟是谁?”
“不外乎天阳仙宗在紫焰宗的卧底。”招凝平淡道,“或许和元华关系匪浅。”
彭玚亦是觉得如此,索性倚在凭几上,看项鸿轩继续。
项鸿轩说换当真是换了,不过换上普通的贺礼,刚才骤然升起的剑拔弩张这才消散,所有人知道,当着九州四海宗门大能的面,元华就算是变脸,也只能如此,若是当真将人赶出去,这寿典当真就成了闹剧了。
元华不着痕迹的瞪了天阳仙宗众人一眼,似是在质问为何将此人放进来。
芷月垂眸不语。
就在这时,元华忽而起身,“罢了。”
他一手便抓住芷月手腕,向在座所有人宣告,“今日除去本座三千寿典,还有一事向诸位宣告。”
身后长老立即上前一步,“芷月宗主代掌天阳仙宗百年,功劳苦劳并重,今日正式与元华太上长老合籍,入叶家族谱。”
这一言,在场不少人都惊愕极了,但也有些许知晓情况的,暗中不语。
妍玉掩着嘴,小声向仲问雁吐槽,“这太上长老已经这般年岁,而芷月宗主似只有几百岁,这年岁差距也太大了。就像凡人女子少年便嫁耄耋老者,可合适?”
“嘘。”芷月警告她,“且小声些。”
不过有彭玚在场,她们的声音皆掩去,哪怕身隔一位都听不见她们在吐槽什么。
连彭玚也倚身,“可怜啊。”
招凝看着高台之上的芷月,她色平静,并无其余情绪,而高台之上其余人皆是如此,哪怕是贺捷都面不改色。
天阳仙宗长老拂尘再挥,依形制行事,“今日九州四海宗主大能皆聚于此,得诸位祝愿,上禀天道,合籍碑上。”
说着,一道红毯向前方铺去,一路铺到天道碑前,形成一条赤红天路。
元华满意,低头看了一眼芷月,芷月微微颔首,两个一齐御空向天道碑走去。
就在这时,忽而有一声传言飘向大殿高台,也不知是距离远还是控制不当,这传音隐隐泄漏,便入诸人耳。
“贺捷,这夺妻之事,你怎的一言不发。”
不少人都像是听见惊天八卦一般,目光聚集到大殿高台之上,那个隐在长老群中的男子一席蔚蓝衣袍,在整个寿典中几乎被忽略的存在。
芷月当真也听到了,她似没有忍住,往贺捷方向看了一眼,但同一时间,元华紧扣的力道更上一份。
“哦,我倒是忘记了,嫁给元华,和嫁给你,并没有什么两样。”
这一语信息量极大,以致于一些看热闹的都不说话,元华太上长老的动作顿住,天阳仙宗和叶家众人更是听得清清朗朗。
有人大喝一声,“项鸿轩,你又在胡言什么,若你再一而再再而三乱太上长老寿典,休要怪我宗不留情面了。”
项鸿轩的目光缓慢落到说话长老身上,不假掩饰的上下打量一番,“这位长老一看没有进入宗门核心位置,连这般重要的事都不清楚。”
招凝转眸看了一眼项鸿轩,今日这一切作态都与百年前的项鸿轩截然相反,人之行径到了这份上,只有几字能概括——盛怒难平。
项鸿轩还向说什么,只听此时,贺捷忽而高声,“项老大”,这般称谓堂而皇之打断了项鸿轩。
众人似隐隐意识到贺捷与项鸿轩的关系,贺捷带着茫然和委屈,“不知项宗主为何突兀点我,你我闯荡九州百余年,得项宗主照拂良多,即使分道两方,还请项宗主顾及旧情,莫要……莫要让我失意。”
“芷月与元华太上长老乃望年之喜,修行之人,数千年寿岁,何以如凡人那般顾忌。”贺捷朝项鸿轩一礼身,“我知当年项宗主大闹阳州大殿又草草收场,失手伤了芷月,心中愧疚难安,期芷月余生安顺。项老大请放心,元华太上长老在上,天宫之下第一人,必不会委屈芷月的。”
他说的洒脱极了,甚至奉承了元华,众人对这一默默无闻之人印象极好,甚至有几分同情。
甚至有人在旁提醒项鸿轩,“项宗主,慎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