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魔蟾之灵对于尚夏的意义。”陆居说道,“他天生对灵兽有亲近之力,许多灵兽都会甘愿为尚夏驱使,他也会利用灵兽为他撑过多次危机。但唯独这只魔蟾之灵是不一样的。”
陆居说起他知道,“魔蟾之灵很早就是尚夏的灵兽了,但是最初,魔蟾之灵并不是灵,更没有被魔侵蚀,它本来就是一只千年金蟾,只是后来为了救尚夏而死去,在尚夏生死之际,又挣脱了轮回,甘愿借助魔的力量救下尚夏,后来,金蝉异化成魔蟾之灵借此存活下来,可是再也没有了灵智,只剩下本能,修为也停滞在金丹境界。”
“随着尚夏修为的逐渐提升,魔蟾之灵会慢慢变成鸡肋,甚至最后变成拖油瓶、变成废物,他若是冷血之人,完全可以拿魔蟾之灵去换他所必须的材料。他没有那么做,也没有为了得到材料,而暗中集结朋友杀我越货,更是忍受了我在西源镇百日的干扰和试探。当时,我就认定,这人必是主人所想要找的人。”
“你的主人是想要找心性纯正、秉性良善之人?”招凝问道。
陆居摇摇头,“若只是找这样品性的人,整个九州以亿之计的人中总会找到那么一两个的。”
“心性只是主人的喜好,最重要的是,他是魔之体。”
招凝顿住。
但陆居并没有注意到什么,他仍旧在说着,“这种自太古流传下来的圣体极其稀少,一旦成长便是一方大能,可是九州数万年都没有遇见过了。”
“唯有魔之体,才能传承主人的衣钵,只是魔之体未成之前,他会极其容易受到天魔的侵扰。我知道他要去西极魔荒,所以,他在他身上刻下印记,让魔念更容易侵入,如果他连这些魔念都没有办法压制住,那他也没有资格接受主人的传承。”
“他压制住了,但是我没有想到,他会因为阴煞之力而中了至寒之毒。”
所以,那个夜晚,陆居当真是为了去给陆居清除阴煞之力的。
正如招凝最初预感的那样,陆居是没有恶意的,他当真是为了景耀鬼选拔一位合格的继承者。
这般以来,招凝反而对景耀鬼起了敬意。
“景耀鬼,如此重视心性品行,自己必定也是一位赤忱而坚定的大能。”
陆居泛起自豪,“主人的品性,整个九州的圣人大能都无法匹敌。他是除恶斩魔的,即使身负地魔,时常处于魔惑之中,但从来没有杀过一个无辜的人,放过一个可恶的魔。他救了数万人,那些人的感恩让他以鬼身证道。”
“可是证道了又怎么样,这九州已经溃败成这般模样,无人再重视心性,只是一味的求成、求力量,让天魔有了更多的可乘之机,先是西极魔荒,而后呢,又是哪里?主人说,天道害人,风气侵人,他愿不做圣人,以杀止杀!”
“主人不愿自己身染杀戮之后,被地魔有机可乘,所以锻造了两块面具,便是鬼面和鬼魔面,鬼面救人,鬼魔面杀人,千年时间,主人救了三万七千五百人,杀了四百七十一万人,天道怒了,接连降下天谴,主人重伤,便在这时,元第一劫提前来了,哈哈哈,是天要杀主人。”
招凝沉默着。
陆居今日掏空了一直以来心中的话,他情绪处在疯狂的边缘。
他大笑着,“世间再无景耀鬼,再无这般圣者,是天道的不公啊!”
“主人,陆居对不起您!”
“三千年了,陆居苟延残喘至今,没有为您报仇,甚至连鬼冢祭拜您都找不到路了。而今,好不容易找到魔之体,他却如此品性,无法继承您的衣钵,陆居无能啊!”
他向前一扑,膝盖噗通砸在地上,他重重磕下头,咚咚咚,这是对主人的愧疚与对自己的斥责。
“如果你没有看错人呢?”招凝忽然轻声说道。
陆居身形未动,还是保持着跪地的姿势。
“如若未见他弃道友不顾,如若未见他对亲人惨死面前都面不改色,如若未见他在选择面前贪婪的索要传承,那他可能真的是我要找的人,可是我都见到了。”
他最后一声猛然提声,转而看向招凝,“你既然已经知道前尘往事,就让主人安宁吧,我不想让这般人得到主人的传承。”
招凝低眸,“若是眼见不一定为实呢?”
大抵陆居内心当真希望如此,他的气势一下弱了下来,瘫坐在地,“你说什么?”
“你我皆知尚夏自踏入长阶便陷入幻境中,那尚夏呢,他知不知道?”
“他是知道的。”招凝不轻不重的说着,“最初,他以为突破长阶,踏入高台便能勘破虚幻,可是等他到了高台,发生了更多背离他认知的事情,那么,他会做什么呢?”
陆居略微呆愣,下意识的开口,“寻找新的突破?”
招凝笑而不语。
陆居再次看向画面,“他走进大殿,也是为了寻找破解幻境的办法?可是,他完全可以请虚影破解幻境,主人识一定会帮他的。”
“那是你的主人,你可以全身心的信任。”招凝提醒他,“对于尚夏来说,那只是幻境中的一份子,更可能是杀机。”
陆居微微颤抖,“那他选择传承?”
“将错就错,破釜沉舟。”
话音刚落,招凝抬手,一道灵光打入幻象中,尚夏恐惧的画面瞬间就碎了,她助尚夏离开了那一道关卡。
尚夏跌入一处密室中,周遭蒙着黑暗,墙面似实似虚。
他没有第一时间没有从恐惧中回过身来,身体成蜷缩状,微微颤抖着。
陆居显然没有从招凝这般动作反应过来。
直至招凝低眸看了他一眼,陆居猛地回过,整个人消失在大殿,瞬而便出现在密室中。
招凝是纯粹的旁观者,她负手安静看着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脱离了恐惧的源头,尚夏的意识归拢,瞬间警惕的翻身而起,右手一展,灵弓再次出现。
他的感觉极其敏锐,很快便察觉到至东面黑暗中似乎藏着什么,他举起了弓。
就在这时,幽幽的声音起了。
“尚夏。”
这声音陌生而威严,似是大殿上那鬼虚影。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黑暗拨开,一束光线不知从何而来,正巧映照在深处的盘腿而立的身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