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庙老人笑眯眯,看了安乐一眼:“安小友,没想到你除了画竹,还能画马,甚好,改日好好交流。”
安乐作揖送至门庭,老人笑着离去,竹杖敲打青石声在夜色巷弄中回荡,渐行渐远。
太庙之前。
李幼安负手而立,观那灯火通明的豪华且巍峨的庙宇。
老人持竹杖而来,笑道:“你观此子如何?”
李幼安收回目光,道:“剑术天赋卓绝,性格不卑不亢,观其墨竹可知其傲骨,是个人才。”
“但能否承载起你的青山,犹未可知。”
老人笑了笑,眸光深邃许多:“老朽破不了境,大限将至之际,能寻得这样一位少年继承青山,是一种幸运。”
“少年曾言‘我见青山多妩媚,青山见我应如是’,多浪漫啊。”
“青山赠他,老朽不悔。”
李幼安闻言目光柔和:“是很浪漫。”
遂又眉头微蹙:“前辈没希望吗?”
“大道漫漫,岁月留痕,强如元帝若不曾破十境,亦只能活六百载,我曾豪气执剑叩天关,可如今,岁月滚滚,仙人却笑我早生华发。”
老人拄着竹杖,望着灯火阑珊的太庙,叹道。
“大赵南迁已过五百载,临安府中太多人面临修行大限,人老了,就容易对死亡生畏,繁华的临安府,纸醉金迷,碎了多少念想,埋葬了多少豪气。”
老人扭头看向李幼安:“可老夫意难平,沧浪江以北,皆是故土,可我等却只能望江而思故乡,如今这临安中,太多人被繁华蚀骨销魂抹去了豪气与壮志,觉得维持如今的境况便足以。”
“哪怕是天玄殿中那位,老了,便忘了曾经南迁时的憋屈。”
“这临安,已无岁月可回头。”
“你李幼安、叶龙升、种师极力主过江,老朽甚是欣喜,希望你们亦不会被临安的繁华所迷蒙了双眼。”
老人的叹息、痛心、告诫让李幼安面色郑重,深深作揖。
“老朽曾拎把破竹剑对杀元蒙皇帝,但那一战,掩退为主,不够爽利,再过些时日,老朽定要过江北上,向那元帝讨教讨教。”
老人捋了捋长眉,轻轻笑道。
李幼安闻言,眯了眯眼:“那定然……十分爽利。”
……
……
院子中寂静了下来。
桌上空壶闲摆,酒过狼藉。
安乐心陷入前所未有的宁静中,他收拾了桌子,又给花卉盆栽浇水。
随后,院子清理的空荡。
他抬起手,剑指轻摆,青山与墨池呼啸而出,插在老槐树树干上,轻轻颤动。
安乐静立片刻,脑海中浮现出与魁梧车夫铸山一战的画面与细节。
【无畏心】道果轻颤。
遂吐气如雷,气血自皮膜之下,毛孔之中涌出。
灵骨铿锵,气血翻涌,安乐沐浴星斗,演练五禽!
迷蒙血雾在周身化猛虎、灵鹿、凶熊、狡猿、锋鹤……
一番锻体演武之后,安乐眉心泥丸宫中,一汪剑池浮现,映照星光而泛波。
胎息心缓缓沸腾!
如一尊凶猛悍兽朝着炼第三境脱俗,发起冲击!
第5章 炼脱俗凝剑炉,夫人不愿少年折壮志
今夜,深蓝色的天幕上,悬满了星辉,像是仙人撒下的豆子,密密麻麻却凌乱无序,有的明,有的暗,此边天星落稀疏,那边天便汇聚出闪耀星河。
安乐伫立在院子中,狂躁的风似夹杂几许凌厉且锋锐的剑意,不断激荡拂动,插在老槐树上的青山与墨池,在激烈的颤动,抖的老槐树纷纷落下叶片。
泥丸宫内,一汪剑池在沸腾。
无数的剑气铿锵碰撞,一柄实质般的剑正悬在剑池之内,剑在轻颤,故导致了剑池亦颤。
安乐的心达到了胎息境界的极限,在第六山上登山时,以第六山漫山剑气融春雨下坠观想,观剑瀑,凝聚剑池,心便有了大增长。
在林府给林四爷画《奔马图》,心与画交融,一幅画越品成就八品炼图,让其心再度暴涨,濒临突破边缘。
长街上,与魁梧车夫铸山一战,终于是打破了境界的壁垒,像是一堵挡住灿烂阳光的墙,被凿开一个小孔,阳光投射,照亮了黑暗的空间。
安乐此刻便是如此状态,破开了炼第二境胎息,踏足了炼第三境,脱俗。
此境既名脱俗,自然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