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挤满了人,有跟过来看热闹的食客,有村里的好事者,也有诸葛居士的信徒,粗略一数也有几百人。
阿香婆靠近苏念星身边,“一定要狠狠打他的脸。到时候这些人都会成为你的信徒。”
苏念星被她逗笑了,敛住想笑的冲动,径直往前走。
后面的人看到苏念星来了,朝里面喊了一嗓子,“她来了!大家快让开!”
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诸葛居士的信徒们已经听说苏念星是过来挑衅居士,全都用愤怒的目光狠狠瞪着她,似乎想用这种方式逼退她。
苏念星上辈子只见过明星粉丝为了护自家爱豆,才这么狂热。比起他们,这些信徒的战斗力弱爆了。
她浑不在意地笑了笑,顺着大家自动让开的路走进包围圈。
门口的台阶上坐着一位六十多岁的老者,他穿着修行人爱穿的对襟僧袍,五官周正,面容慈和,唇角上扬,天生一副慈悲像,看人时,眼睛温和,不慌不忙。
苏念星走近,他站起来作了个揖,“无量寿佛。”
苏念星却没有还礼,而是打量她,“大师既是修行之人,该以慈悲为怀,为何要害一个无辜女子?”
诸葛居士看了眼她身后的蔓蔓,对方似乎很怕诸葛居士,在对方看过来时,她下意识缩起脑袋往苏念星身后躲。
诸葛居士很快收回视线,不太理解苏念星的意思,“她五岁那年,她父母找到我,让我替他们算命,我告诉他,他的大女儿是个不祥之人。年柱中带羊刃为忌者,克父;财星旺临年柱为忌者,克母。她父母偏不信,后来在她十五岁那年,父母双亡。她前世不修正果,为大奸大恶之徒,今生克父克母克亲,唯有赎清身上的罪孽,她才能入轮回。我不觉得我有哪里算错!”
村里的人都认识蔓蔓,当初她闹着非要嫁给周智康时,大家都觉得这姑娘脑子有坑,现在听到蔓蔓八字这么硬,大家都恍然大悟。
苏念星哪里懂八字命理,但是她给蔓蔓看过手相,对方根本不是他说的那样。她把阿香婆之前说的面相说了,“你胡说!她额头饱满、地阁方圆、颧骨有肉、耳垂有珠是天生富贵命。你颠倒黑白,分明是用心险恶!”
众人见他们吵起来,一时之间不知该信谁。
诸葛居士却摊了摊手,示意大家看,“你说她是天生富贵命,可她的财在哪呢?”
诸葛居士的信徒们更是在边上附和,“就是。她克死双亲,还想发财?做什么美梦呢!”
苏念星的街坊们自然更信她,但是诸葛居士说得对啊,如果这靓女真的是天生富贵命,她应该发财啊,又怎么会把自己搞得那么狼狈。
“你把她推入火坑,整天关在家里做家务,她不工作怎么发财?”苏念星指着他,“你别以为我算不出你的伎俩!”她三两步走到台阶,站到诸葛居士旁边,居高临下看着底下的围观群众,“诸葛居士有三不算。我也有三不算:不算死人,不算同行,不算自己。今天我破一回例,我给你这个同行算一卦。你愿不愿意接招!”
诸葛居士依旧慈和,做了个请的手势,好似她是胡闹的孩童,他年纪大不跟小辈计较的包容。
信徒们觉得苏念星就是个上门挑衅的小人,对诸葛居士越发死心塌地。其余群众也觉得诸葛居士身为大师,有风度,不像苏念星,不懂尊老爱幼,一味逞强好胜。
苏念星可没心思关注别人,她已经划下道,先一坐坐到椅子旁边,示意诸葛居士坐下。
诸葛居士无可无不可地坐到她对面,声音依旧温柔,“你想怎么算?”
“我擅长看手相。”
诸葛居士伸出左手,示意她随便看,同时他抬头看其他人,“你们声音小点,算卦一定要平心静气,不能被人打扰。”
对方上门挑衅,诸葛居士不仅不生气,反而给对方创造便利,众人对他又添了几分好感。
就连妮妮都开始怀疑面前之人真有那么黑心吗?
这么多人里只有阿香婆始终相信苏念星。小星不会看错的,这个居士肯定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她活了大半辈子,这点示好还糊不住她。
苏念星现在算命时间都在一个小时左右,但是这次她没有故意吊大家胃口,看完她想要的信息后,她松手看着对方,唇角往上勾了勾,“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推蔓蔓入火坑了!你还真是自私。你明知道她嫁给周智康一辈子就毁了,可你欺骗一个善良的姑娘,让她给周智康当牛做马。”
诸葛居士双眼带了点薄怒,“我说过了,她上辈子欠康仔,这辈子还完债,她才能入轮回!”
“你胡扯!你根本就是利用她对你的信任,让她给你儿子当牛做马!周智康是你的野仔!”
野仔就是私生子的意思。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
诸葛居士的确是这个村的人,十年前他带着妻儿出去闯荡,去年才回来。回来后没多久,周智康就结婚了。
当然这不是重点。大家震惊的是居士居然有野仔。居士信奉道教或佛法,但是他们跟出家人不同,居士需要遵守五戒,即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戒。他可以结婚,但是不可以淫邪,不能跟妻子以外的女人发生关系。
现在他有了野仔。分明是破戒!如果这事是真的,他必将遭到信徒抛弃。
信徒们比诸葛居士本人更愤怒,“这不可能!诸葛居士修身四十年,怎么可能会有野仔?”
苏念星看着面色煞白的诸葛居士,“我算得是不是真的,一验就知。现在有dn技术。”
她侧头看向蔓蔓,将她从身后拖出来,“你别怕!你根本不是克父克母,也不克亲。你父母是出意外死的,不关你的事。你被他骗了。因为他知道你命里有财,又知道周智康戾气重,没有文化,平时也只知逞凶斗狠,以后必定会穷困潦倒,他就想借你的财运让他儿子时来运转。你这是被他卖了还替他数钱。”
人群中心的蔓蔓缩着脖子,在听到野仔时,整个人就已经僵住,她脸色瞬间煞白,拳头攥紧,眼含愤怒,她心口像有什么填着,压着,箍着,紧紧地连气也不能吐。这一年来她过得生不如此。
她是个很务实的人,她期望将来嫁的男人像她老豆一样,踏实善良。但是得知父母是她克死之后,她整个人陷入了灰暗。她想要赎罪嫁给了周智康,哪怕他与她心仪的男人没有半分相似,她不想连累妹妹,所以经常躲着妹妹,她期望妹妹不受她的影响,可以平安长大。
可是现在有人告诉她,一切都是谎言。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的人!
蔓蔓攥着拳头,看向诸葛居士想得到答案,可是还没等她开口,突然眼前一花,有个人影从她面前闪过,位于她面前的诸葛居士被一个男人扑倒。
蔓蔓认得,这是家公。
如果说整桩事情有谁比蔓蔓更悲惨,那就是周智康名义上的父亲,毕竟对方可是白白替别人养大了儿子。整整二十六年,他都被瞒在鼓里,这对贱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暗通款曲。太可恶了!
周父将诸葛居士按在身下一拳又一拳招呼,诸葛居士一辈子没干过体力活,自然不是周大壮的对手。
师奶们热切讨论起来,“真的吗?周智康不是周大壮亲生的。是诸葛居士的野仔?”
有的村民回想往事,“你还别说,诸葛居士二十多年前突然搬走了,会不会怕被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