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不如死。
毫无尊严。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了号角声,男人们骂骂咧咧的提起了裤子,离开了这并不宽敞的花营。
那一个个方才还躺在床上宛若死去的女人们好似活了起来,一个个起了身,擦拭着身体,还有人凑到她身边来用好的眼光打量她,“新来的?”
曲拂儿不说话,却用眼睛寻找着那些女人之中是否有她曾经熟悉的身影——
阿安和法雅都不在她们之中,曲拂儿心中稍许平静了些。
可是胸前的伤口让她疼,算不上撕心裂肺,毕竟没有什么比曾经失去一个和心爱之人的孩子更让人心痛的事儿。
她的手抚上自己的脸,用手指盖住那并不算太过明亮的光源。
“听说……是从察罗克大人那里来的。”
“怎么把自己搞成这种狼狈的样子?跟着察罗克大人不好吗?”
“喂,新来的,你叫什么?”
有人拉下她的手,随后不知道从哪里拧了块毛巾,利索的给她擦着,曲拂儿脑中迷迷瞪瞪的,只觉得自己好似个物件被人摆布着。
“你这个伤口可真够深的,女人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己呢?不要命了吗?”有人叽叽喳喳七嘴八舌的说着。
“再怎么想不开也不能死啊。”那个擦着曲拂儿身体的女人感慨道,她长叹了口气,仿佛看过太多自寻死路的女人似的,“活着的话总有一天能逃出去的,总是还有想见的人、想做的事儿的——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曲拂儿移动着视线,看向那个女人,是个再平淡不过的面孔。
即便被那样对待,也还要活着吗?
曲拂儿充满着疑惑。
却见那几个女人笑了,爽朗得很,仿佛那些男人施加在她们身上的并非屈辱,而是臣服。
“好好活着吧。”
那个女人把她身上的血污擦干净了,随后起身去洗那一块毛巾。
“你还那么年轻。”
阿项有些头疼的看着自己身边的女人,走也不是,不走更不是。
其中那个年纪偏小的姑娘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一脸你若是走了、便是无情无义的表情。
“我……真的有事。”
阿项指着自己的驼马,一脸为难。
“可是法雅姐姐受了惊吓,你就打算把我们两个女人扔在荒郊野外吗?”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劫后余生的阿安。“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本不应该再奢望些什么,可是现在这个情景,能否请您再发发慈悲,好歹能把我们送到一个村庄安身。”
阿项无奈的叹了口气,心想自己也真的是多此一举。
无非是去往艾利玛的途中遇见叁个盗匪想要强暴那两个姑娘,他看不下去,出手砍了那叁个人的脑袋,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姑娘直接吓得昏厥了过去,而另外那个叫阿安的姑娘,却瞪大了眼睛,一把抓住他的腿——
阿项不擅长对付女人。
他和阿靳不一样,在这点上他更像自己的义父。
与他亲近的女人从小到大屈指可数,现在一下就来了两个,阿项只觉得自己一阵头大。
驼马上坐着病恹恹的法雅,阿安跟在阿项身边走着。这样便大大降低了阿项行进的速度,他寻思着要不就给这两个女人一笔钱,然后就随她们去吧。只是……他心中多少有些盘算,那几个落单的雇佣兵身上有索米勒红蝎团的标志,他们怎么会在距离艾利玛大城不远的地方?
想起斥候给他的情报,不知道是大贵族们雇佣的红蝎团,还是骑士团那些人……他悻悻的想,大概那位切萨雷·洛伦佐公爵是不屑于此的。
阿安却也在盘算着自己的小心思,她纵然年轻,却也是和舞团四处巡演见过世面的人。阿项的手法稳准狠,又有着一副东方人的面孔。纵然她心生疑惑,却也知道,这个一旦自己靠近便浑身炸毛的男人却是她们此刻活命的那根稻草。
法雅身体上并无伤痛,病恹恹的模样纯粹是吓的。
阿安跟在驼马旁边慢慢走着,心里暗自盘算接下来她们该怎么办,舞团的人散了,现在只有她和法雅两人相依为命,她抬眼看了一下即便病恹恹的却也依然美丽的法雅,心里多少有些茫然。
纵然她们是舞团里的舞娘,却在玛娜的带领下每天过着单纯而重复的工作,玛娜就像她们的妈妈一样。可是现在她们忽然就失去了玛娜的庇护……阿安皱起了眉头,长长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