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彪满头大汗地进屋,拿过桌上糖水一饮而尽,喝完才道,“怎不见侯爷?”
“他……”
“侯爷在二楼。”宁徽笑道,“殿下,既是无恙,那就回了宫再给你开药。”
“我能有什么事,不要喝药!”
“颜彪,送殿下回宫。”
李瑛如影随形,似鬼魅突然出没在她背后,“殿下身体要紧。”
“李、文、正!”
泥人也有叁分气性,李瑛性子寡淡沉稳,也架不住赵蕴吃到嘴又吐了,浑似蹭饭赖账的。他只道,若昨夜是毒发,那今早又作何解释?
赵蕴被他轻轻一提,捉上了车,李瑛便屈于车内另一隅,喜怒不形于色,却是能瞧出,他在生气。
若真是给气到了还好,得让赵蕴省一桩事。她岂会知,李瑛似愠怒,心内滴血,又怕吐露表白之词,再戳到赵蕴反骨,说些让他愈加心灰意冷的话。
他不擅,亦不会与她巧言令色。
可临上车前,颜彪快抽筋似的与他使眼色,便是教他别一副死人脸,多说些讨巧的话。
思至此,李瑛硬着头皮,打破此时沉寂,“方才是我言过,但李瑛,并非意指殿下是‘玩物’……只是,以为昨夜……”
以为是你情我愿。
赵蕴还在气头上,不理会他,不过本也就知晓,李瑛是无甚嘴上功夫,只愤愤道,“随你如何去想。”
“我……”
他欲辩解而停,只觉自己是徒劳无功,越说越错。
李瑛如何伤心忧愁,此后细表。
现说九公主,常言有道,有恃无恐,正是这不占理,亦不占情面的赵蕴,气呼呼地回了承欢殿,连灌几碗药汤,苦得脸要皱出褶子来。
她令宫婢取几颗梅干,只一人怯弱道,“殿下,早前有人来吩咐,说是以后都停了这渍物。”
“倒是谁管的这么宽。”
“奴是听闻……是安王殿下……”
回话的被身旁宫婢狠踩一脚,止了话头。
赵蕴顿觉兴致索然,用过晚膳,早早打发了内殿外一干值守。
寂寂旷然寝宫,仅余一人。她蜷缩榻上辗转难眠,忆起这些时日发生的种种,愈发心浮气躁。
月色正盛,关雎宫灯火将熄,宁瑶面前跪服之人正是族弟宁徽,她悄声问道,“药何时送来?”
“快了,不会耽搁。倒是李瑛,不像与安王有结党之意。”
“折了翅膀的海东青,还算鹰隼?”她轻蔑笑道,全无素日婉约温柔,“赵起这小子,诡计多端,别想着找他的差池。”
“那依阿姐之意……”
“按原先打算,且等他自露马脚。”
承欢殿。
赵蕴披了件薄衫,倚于半敞门边,习习凉风拂面,暂得顷刻宁静。萤火闪烁,当空银盘,星河倾倒,牵牛织女两两相望,脉脉不语。
远眺无垠夜空,她喃喃道,“竟是乞巧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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