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了丫髻的阿荷,与旁的奴婢打扮无二,可桓玠还是瞧出几分风情来,只见她的鬓发有些自然卷曲,带有弧度的远山眉不画而翠,肌肤细腻得像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即便身裹同一式样的直裾,阿荷的仪态也更出众些,不似那些画中无肩的美人,她肩颈的线条都很分明,款款走来简直可以用摇曳生姿来形容。非要挑一点毛病的话,桓玠以为是那闪躲的眼,小鹿一样清澈的眼睛,怎么一看到他就扑闪着躲了过去,还不如旁的婢女会看人。
“公子。”婢女们看到桓玠,自然是要行礼的,她们快速瞥了一眼一身缟素的公子,或恭敬或亲昵地向他问好。
桓玠面无表情地点了一下头,随后转身回了院子,心想阿荷还在为那晚的事生气,都没和他打招呼......明明情到浓时还会叫他“桓郎”,一到了人前却装得和不认识一样。
不识时务的元珂,见公子黑着脸回了屋,居然还说起了归期,“公子,老爷来信说已启程回京了,走水路顺利的话,估摸着还有半个月就能到了,待公子守丧期满,定能乔迁新居了。”
“如此甚好。”这么说着,桓玠其实心里很没底,待到服除,他就得离开叔父家了,父亲不见得会愿意见他带着个胡婢回家,希望到时候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
元珂还以为公子和自己一样,早在这听雨轩住烦了,多嘴了一句道:“老爷回京是高升,新居必定又大又气派,公子可以安静读书作画了,不用像这里一样,整日被些仆婢烦扰。”
“元珂,不该说的话,不要说。”桓玠没想到元珂无形中也变得爱嚼舌根了,训斥他道:“我谯国桓氏,都是依仗着大司马才得以繁盛一时,父亲的新居还得靠叔父照拂,不得胡言乱语。”
“是,是,公子,奴才嘴臭,说的都是些入不的耳的。”知道自己犯了禁,元珂忙跪下求饶,收回那些无心之言。
“当着我的面不能说,当着别人的面更不能说,知道吗?”桓玠唯恐元珂只是一时服软,“这府里人多眼杂,你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指不定就有人会报给叔父,到时候就算他面上不在意,心里也难免不会生出罅隙。”
元珂听到事态严重,又磕了几个头,再三强调自己会再犯。
“行了起来吧,服侍我用膳,一会还要作画。”桓玠见敲打够了,也不再多为难元珂。
“是,公子。”元珂这才心有余悸地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