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易时叹了口气,「我怕你接受不了。」
易渺从没听过易时这样的口气,心里也有点恐惧。
「我想知道。」
「但是爸不希望让你知道。」
易渺看着天空的夕阳,好一阵子不说话。
「......好,那我不问了。」她掛掉了电话。
从小,她一直是个贴心又听话的孩子,把爸爸当成超人、当成偶像的她,从来没有忤逆过爸爸的要求,爸爸说的话,她一直以来都觉得是对的,所以才会照着做。
但是,现在这种不安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存律依旧躺在急诊室里的病床上,陈医生接到消息下楼过来看看他。
「你怎么了?」陈医生问。
存律抬眼,「叔叔。」
「嗯?」
「我想起来了。」何存律的声音有些疲惫。
陈医生有点纳闷,「什么?」
「我说我想起来了,十年前的事。」
陈医生吃惊,「你想起了什么?」
「车祸...的过程。」
「还有呢?」
「还有在法院的时候。」
陈医生听了脸色有点不好,「你怎么想起来的?」
「我看到他了。」存律有些沙哑,「徐顾。」
陈医生拉了张椅子在他床边坐下,「所有你想起来的所有细节,慢慢跟我说一遍。」
存律眼无助地看着陈医生,微微摇摇头,「我做不到。」
「你可以的。」医生鼓励他,「说出来,心里会舒服很多。」
存律的手紧抓着床单,那些像刺一样的记忆,他多么希望他能够遗忘一辈子。
他告诉了陈医生事件的始尾经过。
何存律记得那天天气很好,虽然早就计画好了,但何父何母决定提早一天搬家。
他闭上眼好像还能看到意外那天的天空,万里无云,连风也很舒服。
他们家好不容易脱离房子贷款的日子,可以搬到离市中心近一点的地方,何爸爸很高兴,说晚上要一起庆祝吃大餐。
在返家的高速公路上,有一辆联结车开在他们前面,上面载满着建筑用钢材,每一条都跟车身一样长,上头只用了单薄的几条铁绳固定,看上去一点也不稳固。
才一瞬间的事,铁绳在他眼前崩脱,那些钢条重重地从两侧滑落,车窗马上被刺穿,玻璃碎的何存律整身都是,何妈妈在后座抱住他,挡掉了那根本来会刺穿他身体的钢材。
最后他只记得他被带到医院,一直睡睡醒醒,做了好多检查,等到终于醒来的时候,何爸爸的朋友告诉何存律他爸爸死了,妈妈还在加护病房急救。
警察来做了笔录,不过在开庭的时候,何存律的笔录竟然全都被窜改,对方还将错怪罪到何父没有拿捏好行车距离,法官连他一句话也不採信。
何存律想起来了,那个证人......
他永远不会再忘记。
陈医生叹了口气,「真的都想起来了。」
当时,陈医生也在旁听席坐着,身为何爸爸的多年好友,他也想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没想到,法院里的人竟然都被收买了。
另一边的证人席,正好就是当时的市长,徐顾。
存律说:「以后不会再忘记了。」
以后不会再忘记了,是谁做了偽证,是谁为了利益而说谎,是谁让他母亲在他开庭的时候急救无效,是谁让他连他父母的最后一面都没来得及见,是谁害得他家破人亡。
他不会再忘。
不会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