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我当作什么?」他突地问。
「……老师啊。」我如实回答。
「向我告白的时候,有没有因为这样所以犹豫?」他又问,轻扣住我的头不让我抬头,一时作罢与他对视的念头。
我将视线移回窗外的天空,方才那抹月光,消失了。
如同我的勇气渐渐消逝殆尽一样。
「……有。」我頷首,没有哭。
「那就对了啊。」
「什么?」
「我也会因为这样所以顾虑,不能接受你,那不是我要的感觉。」我一怔,他继续说:「我虽然是老师,但我从不认为自己能教给学生什么,只是在感情这上面我想告诉你,有些人会想的更远,以现实面来预定下一步的结果,为了让对方更幸福,所以选择对他来说对的决定。」
他轻叹,声音近得像在我耳畔低语一样:「我就是那种人,所以我没办法把你当学生以外的人来看待,现在是、以后也会是,只能够对你特别。」
我不语,紧抓他的力道松开。
「简意,你对我来说真的很特别。」
我怔愣的想说些什么,却语塞,滑下手腕顺而握住他的手。
我在抖。
我不知道,我是因为天冷所以发抖,还是因为难过到不能自己?
可是却哭不出来,怎样都哭不出来。
「但是简意,你适合更好的人。」老师回握,眼前宽阔的臂膀使我卸下心防,厚实的手掌给予我温暖,他的手紧紧握住我的,带粗鲁的那种侵略性质,挣脱不开,彷彿永远都不会放开似的。
「王八蛋。」我环抱他,声音带哑,一股劲地头撞进他怀里,痛得他发出低重的沉吟半晌,手边却加重力道扣住我的后脑,禁不住地又一次破口大骂:「余泽墨你这王八蛋!」
好像这一喊,把我的不甘心也全数拋出在外。
「喔?我的名字终于记得起来了啊?」丝毫不为我的行为有所慍怒,他哂笑。
我却一阵鼻酸。
想起那次传纸条被抓到的画面,去办公室他假装不晓得我的时候,在公园、操场、球场上……
一幕幕像跑马灯一样闪过我脑里,我以为这种跑马灯时刻只有在死前才会有。
没想到失恋的时候也会。
「王八蛋……」我失笑,「我大概不会忘记你名字了吧。」
「那就一直记着吧,不要忘记。」
「……嗯。」
世界剎时一片光亮,灰暗的天空散出层层色彩,绚烂的光影闪烁在我眼里,映出了烟火七彩的明亮,一道烟火还未闪逝另一道又接着冲了上来,打散在週遭,如碎花、又如夜空的一处星海,短暂显现后便连忙没入黑夜,视觉暂留的现象让我有些头昏眼花。
「新年快乐。」我只想到这句话能说。
「你也是,」大手覆上我头顶,轻揉散了我的发,勾起一侧嘴角笑了:「简意,要快乐喔。」
我无语,紧咬着唇。
好像老师接不接受我,都不重要了。
从一开始,我就只是想要告诉他「我很喜欢他。」而已。
我不应该哭,不应该痛,我轻声告诉自己──
明天之后,我仍是那个笑开怀的简意。
「碰──」
最后一连串的烟火开的更加盛放,像花一样绽开,零散的火花宛如破碎的花瓣一般,闪过又消逝,当最后一道花火划过天际,我松开抱他的手。
瘪下唇角不满地抬眸望向他,老师见了还是笑,伸手提起我唇角要我笑,还把我扮成鬼脸。
「笑起来,」他手停留在我颊边,「苦瓜脸会衰欸。」
「……才不会。」我喷笑。
老师就像是我青春里最后一道烟花,从黑暗的空中一闪即逝。
留下细碎的小火花。
如同这份秘密、短暂而绚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