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带。」老师笑着把手边的相机举得甚高。
「喔!果然还是阿泽有用!」
「对师长怎么能这样叫啊?」小胖灌了一口矿泉水,口齿不清的指责。
「齁、圣诞老公公就宽容一点嘛。」
闻言又是一阵笑声,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老师有带相机。
老师有所准备地还带了相机架,急着要到处乱窜的我们坐好,他站于跑道上调整角度,一边催促还在台上喧闹的同学:「快坐好喔!挤进来一点,那个谁?快坐下。」
他轻笑斥喝,没什么威严的那种。
「对,大家都要入境喔!」
设定好秒数老师直接攀上台上,和小胖坐在中央,也坐在我旁边,肩靠肩的让我觉得能感受到他传来的体温,心也暖呼呼的。
我和橘子相互勾手向镜头比上胜利v手势,全班这样靠在一起的机会真的少之又少,一起跨年的感觉更是难以言喻,明明都比好动作了其他人却不时发出怪声,害得彼此想笑又憋住,脸部维持着僵硬。
正想放声大笑,在闪光灯愈发愈急速地闪逝下小胖突地扯开嗓子,语带哽咽地喊:「我们是、几年──几班──?」
当下大家都轻哂出声,有默契地嫌弃这样老梗的问法,却仍是乖乖配合。瞬间我禁不住地鼻酸同时模糊了视线,世界变得不清晰,胸口的跳动却清楚的不得了。
「三年八班───」
闪光灯刺痛了所有人的目光,伴随着我们齐声的大喊,还刻意地拉长音拉到没气,以及褪不去的欢笑。
我喜欢我们班,喜欢橘子这朋友、喜欢陈厚铭还有班上同学们的白烂笑声,甚至喜欢上老师。
也喜欢他们偶尔机车的玩笑,骗我鞋带没绑趁我弯下身时推一把的烂把戏,和老师一踏入教室全班倏地鸦雀无声的小默契,或是嘲笑彼此高矮胖瘦的白目我都喜欢。
「好想哭哦。」我道出现在的心情,鼻酸的感觉还在。
在闪光灯稍纵即逝后眼前又恢復一片黑漆漆,夜晚人家的灯光及操场边的照明灯才让我们能适应这样的黑。
「我也是。」橘子靠上我肩膀,声音有点抖,听得我反倒不想哭了。
「糟糕、我已经哭了啦呜呜呜!」
「老天,我起鸡皮疙瘩了,感觉更冷了!」
「快!风快吹乾我的眼泪!」
「同学们抬起头眼泪就不会掉下来了,快跟我一起这么做啊!」
「北七喔?」
「哈哈哈哈哈哈!」
我莞尔,转头也看见老师的笑脸,我们对望数秒,他率先扯开嘴角我也跟着瞇眼笑开,随后他跳下台上前察看照片,相机的光照亮他的脸,他的笑脸。
我想───
我们的照片既没有阳光的洒脱,也没有明亮的背景能够衬托青春的味道,仅有的就是闪光灯灰暗的色彩,不鲜明的黑白,小小的框却容下了好多人,好多人笑意的脸孔,带着滑稽、搞怪,笑到卡痰甚至刚好张嘴的丑脸都有。
却能够清晰地、清楚的感受到笑意。
那是一张,印烙在我们所有人心中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