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元寒晃了晃酒杯,盯着杯中左右摇摆的液体轻描淡写道:「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这几年开始帮忙接管家业,经歷过几次商场间的尔虞我诈,很快就知道自己不能再这么天真了,其实也没怎么多想,渐渐就变成这样了,总不能要我当个乖巧可爱,什么都不懂的富二代吧!」
看着喝了点酒而脸颊泛红的邵如松,江元寒低下声说:「只有在你面前我才会毫无防备。」
环境让江元寒被迫改变,但是最纯粹的他依然存在,只是藏着掩着,全世界只给一人看到。
邵如松深吸一口气,虽然知道江元寒对自己有意思,但实在搞不懂为什么他要这样。
难不成是因为那场交易,勾起了他的兴趣?
还是想趁着结婚前跟自己玩玩?
邵如松最近都在躲避着,他怕自己深陷,然后等江元寒结婚后会被狠狠甩开。感受过天堂般的快乐再瞬间跌入地狱,那样太痛苦了,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去体会。
他知道自己深藏多年的感情就像潘朵拉的盒子,绝对不能够打开。
邵如松抬起头,眼幽深道:「江元寒,我们是朋友吧?」
江元寒垂眸,眼微微闪烁:「是,一直都是。」
他们之间就像隔着一层薄纸,我看的过去你也看的过来,只是没人愿意去戳破。
江元寒怕邵如松拒绝自己,他只好不断试探,不断拋球给对方,就是没有勇气说出「我喜欢你」。
邵如松觉得自己配不上江元寒,只好一直闪躲,反覆逃避,就怕连朋友都做不成,那他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不知不觉夜已经深了,邵如松隐隐感觉到酒意上头,怕醉了的自己做出什么不可控制的行为,他起身道:「时间不早,我该走了。」
江元寒猛地握住他的手掌,语气眷恋:「不再多留一会吗?」
「明天还要上班。」邵如松淡淡地说。
江元寒垂着眼,声音微哑,用一点点撒娇的口吻祈求:「你不要去上班,好吗?」
邵如松心头一揪,狠狠地咬了自己的下唇叹气道:「这不是一个老闆会对员工说的话。」
江元寒嘴唇微张,似乎正要说点什么。
可这次邵如松却抢先他开口:「也不是一个朋友该说的话。」
江元寒倏地愣住,一股酸涩感涌上心头,他茫然地松开紧握着的手,随着邵如松抽身,那仅存的一点温度也荡然无存,在这六月的初夏,江元寒竟感到一丝冰冷。
狠下心离开后,邵如松一个人游荡在夜晚的海城市中心,不同于平日的繁华喧嚣,接近午夜十二点的此刻竟是格外清冷,只有路旁几隻野猫野狗偶尔发出的叫声,在空旷的街头独自回响。
邵如松拖着步伐,黑色皮鞋与柏油路面发出「喀拉喀拉」的撞击声,在这一片寂静中,散发出一种孤寂与悵然。
海风打在他的脸上,湿冷、苦咸,邵如松拉了拉西装,想阻挡住自己的所有感官。
这样就好了,忍了十年,难道还忍不过这一个多月吗?
低下头看到胸前随风飘盪的靛青色领带,邵如松轻轻地捧了起来,像是对待什么珍宝一般的小心,上头残存的温柔另他眷恋。
他笑了,淡淡地笑了,但那笑容很痛,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