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也听到他的呼吸,变得紊乱。
宋霁辉只抚摸了一下,就松开了,但是,却花了很久才稳下心。
好一会之后,他才娓娓道来,“柳先生是文旅集团的大股东之一。柳先生呢,和我奶奶家,有一点渊源。所以,天华很多项目,都是和柳先生绑在一起的。”
“这些,告诉我,不好吧。”
他挑了下眉,不在意的样子,“没事,有不少人都猜到。”说完,他看向她,“那个时候,你去找他,我说过,你来找我,其实也是一样的。”
纪月扯了下嘴角,笑了一下,她怎么敢去找他,真是嫌这麻线还不够乱吗?
“对了,你父亲的案子破了,也算松了口气。”
她没有怀疑他是怎么知道的,想到丁磊的电话,看向身旁的人,“丁队长和我说了,是阿银提供的线索,我还没谢谢你。”
他笑着,将一只手伸进口袋里,“如果,你真的想谢我,那我们一会一起吃饭吧,”
她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于是,脸上浮现出有些怪异的色,他看到了,空着的那只手,撩开她耳畔的碎发,“而且,我知道的案子详情,一会都告诉你。”
宋霁辉住的是湖景套房,一回房间,他就进卧室关上门换衣服了,她在沙发上坐下。从房间里看出去的景色都是差不多的,不过他的套房多一个客厅,靠阳台的地方,放着书桌。
没几分钟后,他就从卧室里走出来,穿着体恤和灰色的休闲裤,又换成了平日的模样。
纪月刚想说什么,客房来送餐了,她也不知道宋霁辉点的什么,不过,看见推车最上层,摆着冰桶,里面有一瓶香槟,这让纪月想到他们在邮轮上的第一夜。
和那次不同的是,他点的都是中餐。
没等服务生动手,宋霁辉就自己弯腰拿出了香槟杯,将其中一个放在她的面前,“这里就只有中西餐,我觉得西餐做得一般。而且,我有点饿了,想吃炒饭。”说着,他又拿起酒瓶。
纪月看见,服务生真的端出了一盘扬州炒饭。
等服务生离开之后,房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他单手托着着酒瓶,随着金色的香槟慢慢倒入杯中,气泡从底部争先恐后地涌上来,随后,放下酒瓶,拿起香槟杯,看向她,“事情终于结束了。”
她也拿起了自己的酒杯,轻轻一碰,玻璃发出清脆的声音,“谢谢你。”随后,仰头一饮而尽。
“还要吗?”他也一口喝完,随后,拿起酒瓶,又问她。
她笑着摇摇头,“太怪了,你都穿家居服了,我还穿着礼服,我也回去了。”说着,她放下酒杯,从沙发上站起来。
她捋了下裙摆,随后,手就被他握住了。
他坐在沙发上,抬起头看她,握住她的那只手,拇指慢慢抚摸着她的手背,“你穿这件好看,真美。”
她笑得弯起了眼睛,“好的,谢谢,我先走了。”可被他握住的手,清晰地感觉到,他正在用力。
于是,她笑着抽回自己的手,“还要,谢谢你帮忙遛狗。”
宋霁辉也不恼她的拒绝,也从沙发上站起来,不过,下一秒,他就低下头,凑近她,他身上的香水混杂着香槟味,钻进她的鼻尖,“宝贝,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对不对?”
“你喝多了。”她笑着,准备从沙发另一边走,这次,他的手直接搂上了她的腰。
这一下搂得比刚才还要紧,“别走啊。你不听案子了吗?”
她笑着,拍掉他的手,“你想说,就说啊。”
宋霁辉“嗯”了声,这才,松开了手,他重新在沙发上坐下,看到她还站着,便拍了拍沙发,“坐,我和你说。”他又重新将两个香槟杯倒满。
“阿银找了个侦探,跟踪你父亲。他跟着你父亲到镇上的家里,随后,就再也没见他出来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纪月完全不明白原因,眉头也拧在了一起。他看了她一眼,抬手按了下她的眉心,“别皱眉头。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的。”
“好。”
“对了,那个侦探以前其实也是侦查员,后来有一些个人原因,不做警察了。所以在公安里,认识不少人。因为做多了跟踪人的事,他在车上装了好几个摄像头,将录像交给了丁磊。他怀疑,自己可能拍下一点东西。”
纪月一脸疑惑还是不太明白。
“他还告诉我,最后是陈锋主动坦白的。主犯是陈彩桦,他是帮忙抛尸的那个。”
听到这,她的嘴微微张大,她一直以为陈锋是杀人的那个,而他妈是掩护的那个。
“还记得吗,我和你说,你父亲来问我借50万的事,”看到她点点头,又继续说了下去,“丁磊告诉陈锋,你父亲问我借50万。他一听,就哭了,说自己其实和你父亲关系很好。你父亲之前还和他说,会有钱的,会让他买房结婚的。”
纪月拧着眉头,笑了一下,脸上是匪夷所思的表情,“这算什么,问你借钱,给他这个姘头儿子买房。”
当然,事实并不是这样,不过到这一步,说实话,宋霁辉自己也觉得匪夷所思,这个逻辑闭环,竟然莫名其妙的合上了。
没人会知道,真正的事实是怎么样的。
“是陈锋坦白的,说是陈彩桦出的主意,而陈彩桦说,你父亲回去拿房产证,说照顾你母亲要花很多钱,准备卖房子。她说接受不了,觉得被背叛了被抛弃了,所以动了杀心。”
纪月忍不住,又笑了一下,“谁背叛谁,谁抛弃谁?”她笑得其实有些难看,眼里带着淡淡的忧伤,“宋霁辉,你不觉得,整件事很荒谬吗?”
他伸手搂住她的肩膀,手掌上下轻柔地抚摸着,也许,这个故事里的每个人,都将真相藏了起来。
侦探还说了,他的一个朋友,就是带纪月去辨认遗体的警察。他们走出来时,正好在门口遇到那个前夫,两个人什么话都没说。原来,前夫一早知道就死者失踪的事,却没告诉纪月。两个人,看上去闹得很不愉快。
宋霁辉听到这,笑了起来,他看向阿银,“你说,这整件事,是不是太匪夷所思了。”
永远不会有人知道,王如海在酒楼见到了梁辀母亲,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其实那天什么都没发生,容女士还非常客气,永远不会有人知道,王如海遭受的殴打是阿银下的手。
王如海回到了家,好久没见到陈彩桦了,她看见自己,也没给什么好脸色,不阴不阳地回了句,“你不是享福去了么,回来干嘛?”
他摸了摸腹部,还有些隐隐作痛,昨夜没睡好,一睡下去,就感觉到皮啊,肉啊,搅在一起疼。
那么多年,两个人虽然无名无分住在一起,但是陈彩桦却管得很严,他每个月做保安的工资,大部分都上交了,小部分留着当零花,打打麻将,抽抽烟,也都是花光用光了。
他想到,等明年孩子出生之后,自己又没什么钱,又该怎么办,“之前,我把工资都交给你了,还剩多少?”
这段时间,王如海不在,陈彩桦也不去买菜了,每天随便对付着,现在才刚起床,带着一包气,听到他的话,那气瞬间就炸了,“什么意思?你想分家?”
“什么分家不分家的,我们俩,这顶多算分手。”他自己在桌子边上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那些钱,我也不是想要回来,那么多年,也都是你照顾我,”说着,他从衣服口袋里,拿出5万块钱,“这就当是补偿。”
陈彩桦气极反笑,“搭上了有钱女儿之后,就是不一样,出手都阔绰了。怎么的,这点钱就打发我了。”
“不是,我们好聚好散。那么多年了,我的钱都在你那,现在,我又给你点补偿。你也没吃亏啊。”
“王如海,我告诉你,你拿着这点破钱,别想打发我,”她从房间里冲出来,伸出手指,指向他,“你女儿不是有钱么,没个一百万,两百万,想都不要想,不然,我就去你女儿单位闹,你女儿在哪工作,你当我不知道啊。”
王如海想到纪月怀孕了,受不得这种刺激,转念一想,陈彩桦本就是没皮没脸的人,是做得出撒泼事的,而且,自己和女儿女婿关系刚融洽一点,以后有的是好日子过。万一,她又把纪月惹火了,于是,那火气蹭一下也冒了上来,“陈彩桦,我警告你,你敢去打扰纪月,我对你不客气。”
“怎么的,你想对我怎么不客气。”
“我……”他猛喘着粗气,打量起屋内,“这房子都是我的,我明天就卖了,你给我卷铺盖滚蛋。”
说完,他就真的走进卧室,陈彩桦听见他翻东西的声音,王如海其实很精,他把所有的东西,都藏在一个地方。
她跟着进去,这次,终于看见,老旧衣橱底下,实际上有个夹层,他把衣服都扔在外面,从夹层里翻出一个文件袋,随后从房间里走出来。
她一下慌了,上去抓住他的手,却被他推开,她又扑上去,又被他推倒在餐桌上。
“王如海,你怎么那么无情。”
他捏了捏拿着的文件袋,口气真的变得毫无感情,“我们就是轧姘头的关系,我警告你,你不要影响我女儿。我要回市里住了,房子我是肯定要卖掉的,你要想住,我便宜点,卖给你好了。”
陈彩桦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那么多年,最后换来一句,便宜点卖给你。
她抬起头,看见桌子上的胰岛素注射器,王如海来之前,她刚装好药水。
于是,她握住注射器,转身再次扑向他,这次,她把注射器扎进了他的肚子上,扣动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