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银火速地把土豆放回原位,小心翼翼地理了理袋子,试图复原,拨了几下,算了,大不了被沉孑然的眼再杀一刀。
“怎么会,今天是容嬷嬷亲自掌勺,她最擅长做金针菇味的水饺了,你忘了吗,上次你还吃得挺起劲,你皇阿玛今天可有口福啦。”
“谢谢容嬷嬷,她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他哭得更大声了,甚至达到了惊天地泣鬼的地步。
林银默默地挪开,他不要面子,她还要面子啊,有个大冤种姐妹,她不晓得是福还是祸,只晓得周洛是个二货。
没一会,沉孑然又莫名其妙出现了,手上端了杯颜色黄黄的蜂蜜水。这二货,不喝蜂蜜水绝对醒不了酒,也不知道是不是沉孑然在水里下毒了,只有他做的,周洛才会喝。
白浪费她的酸奶!
他把蜂蜜水塞到他手里,示意让他自己喝。
周洛不乐意,抽泣了会,怎么劝都不肯喝,他说,“金锁,我要你喂我。”他眼睛睁得大大的,特圆特呆,这会看着沉孑然既深情又专注,像只老虎仔,她一个直女都快要把持不住了,唉,不对,应该是直男把持不住才是。
在场唯一清醒的直男,对这种有毒的柔情攻势完全不接招,可以说是万分嫌弃,蜂蜜水被搁在茶几上,愣是没磕出一点声响,哈哈,还是个塑料杯。
周洛都这样了,林银善心一发,他不喂,只能她喂了,她干脆坐在地上,一点点喂他,他慢吞吞地喝,林银注意力集中在酸麻的手上,完全没看见周洛弯起的嘴角。
好在,他喝完就困了,按往常的经验,睡个半小时准好。
没了聒噪的哭喊声,瞬时间安静的要命的,整个包厢,针掉地上都落地可闻。倒不是林银觉得尴尬,只是和他单独呆在一起,感觉十分恍惚,照她的记忆和映像,他们几乎没有怎么独处过,而且有周洛这个大号显眼包在,她都抽不了空和他谈天谈地。
而且她还有点怕他,要不是因为他们的老一辈是世交的关系,两人可能永生永世都不会产生交集。
这一想,林银的思绪又飘远了,她想到从前的校园时光,那个时候高三,沉孑然刚刚转到她所就读的西城一中,人生地不熟,除了一张好看的脸其他一无所有。
她爸告诉他,他是沉叔叔的儿子,今年才找回来的。
林银当时就秒懂了,什么找不找,他绝逼是流落在外的私生子,豪门这些破事,她都不需要去打听。
记得他初到学校的那几天,全校的女生跟没见过雄性动物一样,挨个挨个地去重点班瞧他,回来的时候,一个劲夸他帅,夸他成绩好,包括她的颜控同桌。
林银每次听到就哼哼几声,她当时是非常讨厌他的,就因为,她爸的一句,“他是一个很好的联姻对象。”林银岂能不懂这背后的涵义,就算父母再宠她,在利益面前,她到头来只能沦落成家族发展的牺牲品。
于是,她把所有的气都发泄在他身上,一看见沉孑然就不给他好脸色,甚至还怂恿别人往他书包里丢蟑螂,故意跑到他教室撕烂他的课本,反正就是看不惯他装模作样的样子。
沉孑然每次都风轻云淡地接受,轻飘飘地将事揭过去,林银拳头打在棉花上不说,反而促使他又赢得了一个大人不计小人过的好名声,在校园的地位和好感度又刷刷增了好几个等级。
TMD说她是小人,林银肯定是不能忍的,所谓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总之就是变本加厉地排挤他,打击他,残害他,无一例外一一失败,最后搞得她没信心了,后来这事闹得沸沸扬扬,被她爸知道了,连夜把她骂得劈头盖脸,让她长记性。
林银快气死了,但又没办法,索性就把沉孑然当陌生人,眼不见心为净,连续几个月没理他,偶遇他时连个白眼都懒得翻。
读书的时候她实在太幼稚了,还挺浑,仗这家里有钱有势,没人敢惹她,于是在学校里横着走,无视学校的规则制度,再具体一点,就是在某个炎热的下午,当时她上自习课,觉得无聊,自己跑出去抽烟玩。
烟丝缕缕地飘在半空,像是再和这个可恶的学校作对一般,她得到感应隐隐不安地转头,入目的便是他。
规规矩矩地穿着校服的沉孑然,眉眼干净,冷傲孤清却又盛气凌人,他就静静地看着她,现在想来,他是看着她手上的烟。
她本以为他一个扭头就会去教务处举报,被举报这种事对她来说都是粗茶淡饭了,她连校长的茶都喝过。
但是吧真换他去举报,她还是有那么一丢丢怂的。
可谁能想到,他的第一句话却是。
“可以给我一根吗。”
然后,那个距离高考仅剩三个月的夏天,林银替沉孑然点了人生中第一根烟。
“如果没事,我先走了。”
她听见沉孑然的声音,一时半会竟分不出是现在还是过去。
林银叫住他,“我会和叔叔说,我不喜欢你,让他取消我们的联姻,你不用在外面继续躲着。”
沉孑然不以为然地笑笑,他淡淡道,“你说不说,我们都不会结婚,至于你说的躲,就当我在躲吧。”
“你总不可能一辈子不回家吧。”她说得有些急了。
他顿了一秒,而后,不含任何留恋的感情说,“我从来没有把那个地方,当成过是我的家。”
沉孑然眼有意无意地掠向手中的袋子,里面飘来清甜的玉米气味,他嘴角勾了勾,“我现在找到家了。”
“那挺好的。”林银莞尔。
沉孑然颔首回应,最后说道,“下次不要乱碰我的东西。”
林银知道,他不是对她和周洛说的,他只是对她说而已。
所以,他追到上次那个女孩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