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空间规划十分清楚,一楼就是客厅、厨房、工作室与书房,二楼以上才是私人空间。其中光是工作室所佔的面积就与客厅差不多大小,杨洛威猜想,那是因为大部分的乐器及设备都放置在此处的关係,至于摆设上也多偏向简洁,乾净,单一明亮的色系。
林宇哲直接把杨洛威带到工作室,递给他那张小提琴乐谱。
「这是什么?」杨洛威满脸错愕,看着纸上跳跃的字母带着疑惑问。
「乐谱啊。」林宇哲咬着冰棒棍,含糊不清的说着。
「它看起来……很特,和一般的乐谱长得不太一样。」杨洛威思索着该如何用言语表达内心的震撼,也许还是只有无言以对这四个字可形容吧?
「那是当然,」林宇哲咬着已经没有半点冰的木棍回答:「我作的曲嘛!要有慧根才看得懂。」
「我想我果然还是一般人吧。」看着龙飞凤舞的墨色文字,杨洛威想也许这才是真正的蝌蚪文或是豆芽菜……
「算你赚到,我来帮你解密一下。」林宇哲熟练的打开编辑音乐软体,另一隻手迅速的在琴面上就定位,「看好囉——」
林宇哲那双漂亮纤细的手摆放在琴面上头,愉快哼着乱七八糟的曲调,待他口中莫名的曲调停止之后,是手指开始漂亮的在琴键上跳舞。
杨洛威第一次清楚的感受到,原来手指是如此充满生命力的东西。
林宇哲左手不停歇在琴键上快速飞翔,右手反而是优雅、缓慢的,如同鸟儿轻盈地在高音区跳跃,双手宛若有了翅膀,交互滑行。
键盘似乎成了平滑的水面,那双美丽的手像是没有任何阻碍,连续几个错综复杂的音阶都被轻盈盪过,最后双手分别在两个不同的点同时停下,杨洛威彷彿看见平静的水面激起最后一滴涟漪,然后静止。
——滴。
明明没有水,杨洛威却好似听见水声。
有什么东西一点一滴,丝丝的窜入心底。
「喂、你有没有认真看啊?发什么呆呢。」林宇哲不悦的翘着嘴角,难得他现场秀一手,居然有人当着他的面恍起来?
杨洛威略带歉意的表示,「对不起,不小心看得太入了,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若不是林雨出声提醒,他势必还处于震惊状态吧?
「好吧!这个解释我接受了。」林宇哲心满意足的哼着歌,把方才输到电脑里头的乐曲存好,还破例特地替杨洛威烧了片光碟。
「是说刚刚的表演让你学会了多少?看出些什么没有?」林宇哲笑着问,很显然是故意的。
「很漂亮,很美。」
「啥?我是问你看出什么了没有,你在说些什么?」
杨洛威笑着回答,语调竟是十分温柔,「你的手指很漂亮,我第一次发觉原来手指是这么有生命力的东西。」
听着杨洛威的回答,林宇哲突然感到有电流窜过,静、静电?十分诡异,怪,说不出口的情绪开始蔓延。
他故作镇定,「demo带给你了,还有什么要求没有?」
杨洛威惊讶的反问:「任何要求都可以?」
林宇哲瞪了他一眼,乾脆的回:「想得美勒!」
「我说笑的,」杨洛威笑弯了眼,片刻认真的说:「我想要听现场版的小提琴可以吗?」
「就这样?」林宇哲起身取过小提琴,架在颈子上。
「还可以再要求吗?」
「做梦吧。」
林宇哲说完就闭上眼,拉着弓的手微微张开,然后——飞翔。
又是个被夕阳包围的午后,杨洛威静静的取出手机按下录影。
画面上有个气质出眾的男人正全贯注的拉着小提琴,琴音飞扬,如本人恣意张狂,伴随着些许的鸟鸣与蝉声。
夕阳馀暉洒落,从落地窗透进来照在那人身上时,就像长出了对金灿灿的翅膀,杨洛威心想,他果然是落入人间的天才。
——林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