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瓶鬼原本赖在谢椿怀里,但厉桃怕瓶身冷到他的手,把它拎上了男人肩头,让它自己趴着。
而她也是冷的,特别是那双手,堪比寒冬腊月的霜块,也没让谢椿牵着,只化了一根雾链连在彼此手腕。
姬老娘见厉桃把谢椿护得像个鸡崽子,不由得咯咯出声,“我说你俩再磨蹭下去,本来就黑的鬼城更黑了。”
魑魅魍魉四鬼好面子死活不进院,像四根柱子矗在院门口,厚重落雪盖了一身,只剩四双黑不溜秋眼睛滴溜溜地不耐烦在转。
街道上全是厚重积雪,一脚下去鞋袜全湿,原本厉桃可直接化雾带着大家直行,但她暗自探了一下自己鬼力,发现浮动得厉害,为避免消耗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魑魅魍魉在前面开道,姬老娘紧跟在中,厉桃带着谢椿走最后。
她特意照顾着谢椿,暗地里化雾障悄悄护住他全身衣物以免沾湿受寒,行程缓慢,魑魅魍魉又一次停下来等待,继而冷哼嘲讽道,“拖后腿还是趁早滚回去。”
谢椿不理会四鬼偏见,手腕转动把雾链一圈一圈卷过来,直到拉上厉桃的手,紧握住冰冷,后又改为更紧的十指相扣,与之并排走一起。
沉闷的气氛里,时间被无限拉长,不知走了多久才到达入口道,不同于上次,乱葬岗里已是黑雾遍布、看不清前方之路。
魑魅魍魉先行进去,厉桃单手结印,待驱走一层黑气后,脱下身上外衣把净瓶鬼裹住,让谢椿紧抱在怀里。
“里面雾气重,你跟紧我。”
后四个字已经成了她对谢椿的绝对叮嘱。
“上次来还未见如此浓的雾气。”
谢椿沉吟,眉头微皱,比起厉桃对自己的担心,他更怕待会她要消耗过多鬼力。
厉桃边走边闭眼默探,渐渐地脚步停缓,拉住谢椿止步,“我竟探不到里面情况...”
“可是有异变?”姬老娘胆小,紧贴在她身旁轻问。
厉桃摇头,与谢椿十指相扣的手更紧了,掌心是他传递过来的温热,一直暖到心,“说不上来,小心为妙。”
魑魅魍魉在僵尸王睡的巨棺前停步,厉桃与谢椿走到时,四鬼正在研究那块巨石墓碑,黑雾盘旋缭绕碑身,众鬼见不到巨碑顶端与完整模样。
“怎么有块碑在这...”魑用黑指甲刮了刮墓碑上面的刻字,“怪,这块墓碑似有些不同。”
“碑文不是鬼城里的字,仿佛来自另一世界...”
魅也凑上去,雾大,它只能把眼睛贴紧瞧看。
姬老娘见状也翘着个屁股挤上去,利眼睛眯着看了会又退出来。
“看不懂,我未见过上面的字。”
厉桃透过魑魅魍魉四鬼身形间隙瞄了一下,隐约记得好像在哪见过这块巨石墓碑,脑子里突然冒出四个字,紧接着脱口而出,“不朽骸骨。”
众鬼皆向她投去惊讶目光。
“厉姑娘识得此物?”
厉桃点头。
上次谢椿大病,她去寻药王毛鬼撞见了僵尸王与之厮杀,后因她采走回灵草,药王毛贼鬼力急剧削弱落败,而久居乱葬岗不出的僵尸一族似乎就是为这块墓碑倾巢而动。
而恰巧在取回灵草前厉桃抓过一只绿僵问路,得知了不朽骸骨的用途。
那时她并未在意僵尸一族视若珍宝的不朽骸骨为何物,如今才反应过来是眼前这块巨碑。
她松开谢椿的手,换成雾链与他手腕连接,走上前摸了摸上面巨碑上面字迹,心中思索,转而看向谢椿,后者点头证实了她内心所想,“上次我们来取物时,此处并未有这座巨碑。”
“并且我上次所见之碑,并未有如此庞大,一眼望不到顶。”
也就是说,现在乱葬岗里有除了这一人几鬼的不知名东西存在,并且很有可能是为不朽骸骨而来,又或许已经研究过了不朽骸骨,只是暂未成功。
“勿要理会,尽早完成封印离开。”厉桃不想谢椿陷入险地,中指弯曲,两只手腕交叉,嘴里默念鬼咒,“四位前辈,我待会先把黑雾驱散,劳烦你们在旁护法,一旦雾气退散,不论有什么东西出来务必要结阵困住。”
魑魅魍魉:“明白。”
厉桃右手往前汇出鬼力,翻掌向上慢慢收拢,浓厚雾气悉数聚集在掌心,最后成一团小小的黑雾。
随着浓雾消散,乱葬岗也渐渐显露出原样,谢椿看着那块巨碑拔地而起,足有几十米高,树立在正中央,碑上写满密密麻麻的繁文,自中部往上,贴有数不尽的符咒,在雾气退散那一刻,碑文周围显露一道结界。
“这...这是...”
他脑中对碑文似有相识,但一时说不出所以然。
厉桃忙着控制手中雾气,无暇顾及其他,顺着问:“怎么了?”
回她话的是魅,“这块碑竟是灵锁,专门把鬼锁在这座城,也能抵御从异世界过来的其他东西。鬼城没有边界,出了城便是无尽的黑暗走不到头,是因为我们在的这个空间被灵锁钉死了。”
听到“异世界”三个字,厉桃当即心绪大乱下意识看向谢椿,一人一鬼视线相撞,还未开口说话,魑魅魍魉分别两两站在她身后做四个阵守,厉桃站在最前成了阵眼,封印阵即将形成时,巨碑上突然传出一阵玉佩相撞的清脆声。
这一声实在是过于清晰入耳,厉桃抬头看,心中骇然。
巨碑顶端显现十名鬼将,中心围着一名红衣主帅,红衣主帅双手双脚连同腰间与脖子都被灵锁牢牢捆住、动弹不得,而十名鬼将手执长矛,各骑战马腾空挑着灵锁要将其刺断。
其中一名听到动静,挥动长矛直刺而来,速度之快,几乎是瞬间闪现向谢椿所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