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哥,我今日去丞相府,你去吗?”
“不是进宫?”
与七哥的日子长着呢,从前总迫不及待想见他,黏着他,源于未来的不确定性,她害怕见一面少一面。现在知道将嫁给他,日久天长,不急于这一时。
她有许多事情需要妥善安置。
“宝贝儿是该好好谢谢丞相,若非他这惊世骇俗的一卦,三哥可能还需费心思虑,如何才能娶了九妹。”
他今日有事,无法一同,命管家去库房里挑了许多珍贵画品、瓷器和名玉,反正高山流水的隐士爱好之物,他都有。陈纭料想不到他收罗的东西种类之广,绝非仅仅用于打点陈国朝堂。
“对三哥来说,婚约应当是束缚吧。”
“三哥情愿被九妹束着。”
站在库房门口,看着小厮搬出罗列的两排物品,她剔除一些不合骆傅气质的。
想到他临走时,答的这句话,那样自然,心头漾着蜜样的甜。
“《骆师笔谈》,是骆学鼻祖的真迹吧?”自漆木盒子中拿出一本封面颜色泛了旧的古书,陈纭对管家问道。
“回殿下,是的。当年王爷为了此书,花了数年心血。”
方纵山的开派祖师,传闻书中记载皆是这位师祖在世时对弟子的讲课、答疑解惑,后来陆陆续续传世的几本,都是身边弟子整理编撰,只有这一本是他本人所写,仅仅十几章,内容简练如天书,若非本门弟子,难以看懂。却蕴含大道至理,在数百年的传承流转中,因门内弟子的分裂争夺遗失流落。
三哥能寻到这个,足见这些年他绝非表面上的玩世不恭。
这后头又隐藏着多少艰辛困苦,她只觉得、自己对三哥的了解太少。只是一味享受他的保护,从未为他做过什么。
“我已不是公主,以后以姑娘称呼吧。”陈纭放下书,既然是三哥费了心思寻的,她就这么拿去送人,总不太妥当。
“这……殿下,王爷说了,这书骆丞相应当喜欢,权当王爷感谢丞相搭成姻缘。”
陈纭带着厚礼到丞相府时,恰逢宫中之人出来,竟是七哥命人来赏赐丞相。院中堆了不少东西。
她带来的,骆傅只留了那本祖师笔记,和一套山水彩釉茶具。
“丞相是嫌弃小女子带的这些,比不上陛下赐的珍贵么?”
“殿下不必折煞微臣了,您是未来的娘娘,微臣岂敢有不尊?”
“骆丞相,今日留饭么?”坐在松韵鹤意的客堂,她落下茶盏,唇角噙着淡若琉璃的笑,抬眸望向他。
“自当尽心招待。”
“八哥哥在丞相府上,可有不听话么?”
“八皇子敏躬好学,是不可多得的良才。”
“骆丞相,小女子现在只是一介布衣,丞相不必如此恭谨。”院子里,她与他暂辞,转去看陈折。
“师兄,你的眼睛,怎么回事?”
冷耀好几日都将自己锁在屋子里,除了上课,拒绝任何人探视。
陈纭是在相府后山的一方冷池中找到他。
他的双瞳,一只变成了绛紫色。
“哼,师妹也记得关心师兄吗?”
他冷漠的样子,显然是在负气。靠在池边,整个人霾在一种阴戾、痛苦、慑人的氛围里,仿佛临近爆发的边缘。
短短几日不见,他好似变得成熟、冰冷。
听到熟悉的声音,他运气压抑自己,体内滚热的阳焰好似随时要将他焚烧殆尽。
翡翠从他的背后爬出来,朝她昂着头吐着信子。小东西身上竟然也出现点点红纹,间杂在碧绿的身子上。
陈纭觉得自己疏忽了,她不知道他身上到底被冷月留了什么暗招。
蹲在池边,目露关怀:“师兄可是这几日受了什么委屈?只管告诉师妹,师妹给你报仇,好不好?”
他隐忍的目光落在那张倾城绝艳的脸上,她今日的装扮婉约柔美,让他的心间忽然就嫉妒得发狂。她是为谁装扮?为谁描眉黛红妆?
长臂一扯将她带入池中,陈纭惊呼,愕然发觉他周身的池水竟是温的,而越往远处池水越冷。
望着那袒露的胸怀,渗着水珠,不知是池水还是汗水。指尖触碰到他皮肤时,温度烫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