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一张不曾见过的陌生面孔,却不知这股熟悉感由何而来。
“师兄太好看了?”吃完东西,少年挂上面前的纱巾。
冷耀只比陈纭大半岁,心性相当纯粹。虽然做的都是些高危任务,与人接触的少,生长环境只有他与冷月两人,所以他的世界观也很简单。喜欢、讨厌、无关紧要。
比如师父等于讨厌,门中洒扫做饭的人等于无关紧要。
喜欢么,他喜欢很多小玩意儿,看到就想收集。喜欢欣赏美人儿,可是好像都没有他美。喜欢坐在热闹街市的最高楼阁上,看邻人因口舌之争打架、互相谩骂,他觉得有趣,十分生动有趣。
他的瞳孔颜色偏浅,连睫毛颜色也是浅浅,若非骨骼线条有些硬朗,当真不失为绝色美人儿。
“师兄确实生的好看,难怪总要戴上这面罩呢。”
“师兄带面罩只是为了做事方便,毕竟当坏人不能张扬。”说罢起身离去。
他不带面纱,光是往大街上一站……真是为祸一方。
忽而想到,她的红英阁,倒是可以试试拉他入鷇。
需努力打好关系才行。
由齐国回到梁,穿越卫国抵达晋国,是最快的一条路线。
原想回去看七哥,还是忍住了。
他如今已经恢复,她也不知自己该以怎样的心情、怎样的立场去见他。
温长然同她一起去晋,这一遭游历,使两人真正定情。
如果说对哥哥们的喜欢是含有亲情在的,是从小到大熟悉的陪伴,对温长然,则是她第一次试着接纳、一个完全陌生于自己的人。
不是因为他对自己的那些好,却是源于,他对于她的喜欢、渴望回馈的期待、与尊重。
从前所爱的是一心一人,比翼连枝,在经历过那么多荒唐以后,她也不再强求,她的七哥能永远只爱她一人。
他选择了那条路,就注定两人之间有一个要做出退让。更何况,如今她已无法为他留后。作为帝王,这是大忌。
可能也因为温长然,她变得没有那么偏执。
晋国,路上行人皆是宽袍衣裾,林瓦相间。先去了他的朋友夏玄邑府上,便是上次中秋宴的绿服男子。
晋国的建筑不同于梁国的高畅广大,端严华丽,却是轩阁清敞疏朗,别具一格。
夏玄邑乃大将军夏昌之子,少有名望,仪表出众,精通玄学。后来承袭父爵,又官拜散骑常侍。
通过他,得以认识裴稷。
似乎爱好老庄玄学的名士圈子就这么大,风流人物自是惺惺相惜。
不过想说动这些人可太难了。
人家一不缺钱二不缺名。
这一趟陈纭碰了一鼻子灰。倒是见识了夏玄邑的善清谈,听闻其博览群书,才华卓越。早上曾在院子里碰见他朗读诗文,音色雅悦,令府中下人无不“左右属目,听者忘倦”。
夏玄邑的妹妹对温长然很是欣赏,邀他一起去诗斋畅游。
两人相谈甚欢。
当然陈纭与夏玄邑也相谈甚欢。主要因为他善谈,这也是她被引入探索玄学的一个契机。
“怎么爱妃好似对谁都很有兴致,唯独对你的夫君冷冷清清?”
“想听实话?”
“自然。”
“可能……因为……你身边的蜂蝶太多了,优秀擅交际的男子,总让人敬而远之。”
他垂眸沉思了一会儿,似乎在消化她话中含义。
后宫里,多个女人为一个男人明里暗里争风吃醋,或为情或为势,她一心避而远之。虽然不怕斗,也懒待于惹一身腥。留着精力不如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