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晃双眼顿时为之一亮。他得意的捏了捏鼻,手上的大斧,早已蓄势待发,「既然贾军师都这么说了,那晃自是欣然接受!」
庞德、侯选绕道西行,饶是快马加鞭,仍多花了约一刻的时间。静韜望着远处南岸,纵使李堪说话恁地慢人,但她仍是不禁替他担忧起来;这个时候,怕是已经跟曹军交战起来了吧?不知曹军是否真会登船以箭袭之?若真如此,李堪一军,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军师,您看!」庞德眼力甚佳,看见前头一支军伍正往这里赶来,先是下令全军加紧戒备,但在两军缓缓接近的途中,他赫然发现,那张残破的旗帜,原来竟是梁兴!
梁兴率眾死命突围,身上多处伤口,战袍、战甲都染成血红;遇见自家军,松了一口气;据报蒲阪津现下情状。
梁兴伤重,需急遣回关内医治;庞德分拨百人,护送梁兴一军先行回关,而后继续朝蒲阪津进兵。
接近津口前,静韜先命将士将火把熄去,掩人耳目;庞德、侯选快马加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率军强攻西侧。
但曹军早有准备。等待于西侧的贾詡、徐晃军见着猎物上门,便以寨栅为墙,依险而守;贾詡素闻西凉长枪军驍勇善战,早想亲眼见识,「你们的骏马虽能日行千里,却终究只是血肉之躯啊。」旗下四千将士,各各手握长枪,集结方阵,以为拒马;西凉骏马虽然强悍,但见曹军坚守寨栅,又以长枪阻止马匹衝突,纵使兵员数上佔得上风,但一时之间,却也难以突破。
庞德让静韜坐镇中军,自己一人驾着骏马,手握大戟,独自来到前军,与侯选二人亲率兵马强攻之;西凉将士看见两位将军奋勇当先,士气大振,循着当日破曹仁大寨之方,以枪与栅内曹军对刺。由于兵员数佔得上风,曹军纵有贾詡坐镇,终究是给庞德找着了突破点;看准寨里曹军变换阵型的空档,庞德大戟一挥,衝毁寨栅,直往曹军阵中兵员最少的一角强攻;曹军阵型遭到西凉大军冲散,顿时溃不成军。
「徐晃在此!」正当庞德领着将士进击时,曹营猛将徐晃,手执大斧,隐身于曹军将士之后,就往庞德迎面砍来。
庞德以大戟与之交锋,两把利器于冷风中相碰,迸出激烈火花来。
「唔!」庞德抡起大戟,认出徐晃;双手拉回大戟,以月牙刀刃勾刺之。
戟可刺可勾亦可砍,给庞德这等武艺非凡、勇力过人的豪将使来,威力自是不同凡响;徐晃撤回大斧,绕过月牙,转以斧头上头的尖刃刺之。
眼看徐晃与庞德斗得难分难解,贾詡趁此机会,重整阵型,再度抵挡住西凉军攻势,而此时对岸亦驰来奥援,曹真率领虎豹骑,自快船登岸,速速结阵,亦加入了西侧战局。
虎豹骑一身漆黑戎装,与一般曹军不同,而旗帜亦有区别;作为护卫曹操的精锐部队,旗下将士个个身手不凡,西凉长枪军与之交锋,只道是平分秋色,尚不能在虎豹骑手中讨到便宜。
领头大将曹真看见徐晃与一名白袍将领交手,以为是马超,覷了个空,随即挺枪来助徐晃;徐晃使斧,气势横霸威猛,而新来此将手握长枪,亦是刚猛无匹;庞德遭两人齐攻,双拳难敌四手,拨马便走。
二将哪里肯放过庞德?曹真领着身后几名亲卫,紧咬不放,而徐晃隻身亦来追赶,庞德且战且走,身旁将士就算想来解危,也全遭到曹真身后的亲卫阻挡。
「令明将军!」正当庞德渐感力不从心之际,身后一声俊朗声调,夹杂着心焦来唤。他分回头,只见那名小姑娘散着长发,脸披面巾,竟是率领着剩馀兵马,前来接应。
见着此状,庞德眥目欲裂;先前静韜冒险现于敌军眼前,肩膀那处箭伤仍歷歷在目;他不再闪躲,脚下骏马狂奔,回头抡起大戟,将二人力阻于静韜面前。
庞德手舞大戟,捨命般的狠劲令徐晃、曹真见了便畏惧三分,一时之间竟不敢轻触其攖;静韜扬起羽扇,令身后将士簇拥上前,这才暂时护住了庞德。
「静韜!」庞德看着她策马赶来,慌张不已,连忙迎上前去,彷彿担心她再遭不测。
「将军无恙?」静韜来到他身旁,见他点头,芳心这才稍安;不料徐晃、曹真二人转瞬间拋开西凉兵马,又向他们追来。
天色昏暗,大寨篝火通亮,却是足够令二人瞧清此人衣着;此人一身大氅,手握羽扇,怎么看都像是个拿笔的。徐晃与曹真二人交换了个眼,决定将二人一举成擒。两人左右掩上,以吼声壮胆,扬起手中兵器,就要对那名文士下手。
庞德心惊,赶在静韜做出反应前,将静韜拉过,揽入怀里;静韜那匹座骑惊慌闪避,却是不及,一枪一斧,全往那匹无辜马儿身上招呼。
静韜忽遭二人突袭,千钧一发之际给庞德救出,但自个儿的爱驹却代她而死,「不!」目睹爱驹在眼前惨死,静韜伤痛欲绝,声调一时不受控制,呀喊出声。
徐晃、曹真扑了个空,看见两人同乘一驹;庞德一手护着那人,另一手持着大戟,横在二人眼前;徐晃见状,登时停下手来,并扬起斧制止着身旁的曹真。「庞德!今日你们兵败于此,已成定局矣!徐某敬你是条汉子。曹丞相爱才惜才,广纳贤士,以君此等智勇兼备之士,为何委身于匹夫麾下?不如早日醒悟,效忠明主吧!」
「徐晃匹夫!当我庞令明是此等不忠不义之辈?汝等二人,吾以独臂便可敌之!」
曹真与徐晃共事多年,当明白徐晃忠肝义胆,看见庞德怀里护着一人,不忍下手杀之,但庞德此等虎将,若放弃大好良机,往后要杀庞德,谈何容易?见徐晃仍迟疑不定,曹真覷了个空,即刻拍马杀出!
曹真大喝,与庞德激烈交锋;庞德怀里护着一人,单手持戟,就连维持守势都显得有些吃力。曹真知晓庞德紧揽着怀中此人,定有誓死护他的决心;手上刚枪如蛇吐信,不攻庞德,却往他怀中那人招呼去。
庞德单手持戟,气力上不如对手,大戟亦不灵活;为了护静韜周全,臂上登时多了几个窟窿。
静韜见他屡屡以肉身替她挡驾,眼泪扑簌簌的掉个没完;她回身,含泪扯嗓,「够了!令明将军!放开我……」她素手推拒着,就要离开马背,但身后的男人恁地固执,环住她纤腰的臂膀收得更紧;手上大戟翻转刺击,却因气力不足,攻势全给曹真格开。
一旁西凉将士不是没有上来护驾,但徐晃武艺超凡,再加上身后虎豹骑护卫,西凉将士自顾不暇,却是无法助庞德一臂之力!
曹真刚枪横挥,一把击中庞德腰际;「不!」静韜再也受不住这等刺激,情急之下,突然想起季苓给她的袖筒,她抬起泪眸,对准了敌将颈间,狠狠的扣下机簧!
曹真没料到那人会留此一手,毫无防备,真要躲时已来不及,暗箭没入锁骨上缘,登时痛得怒喊。
庞德覷得良机,拨马就走;静韜抬起头来,透着火光,只见男人下巴鬍髭满佈;从上头滴下一滴水珠,她伸手来抹,竟是闻到了血腥味。「将军!将军!你的伤……」她泪如泉涌,埋在他怀里痛哭失声。
庞德低下头来,持戟的臂早已多处遭刺,但见怀里人儿毫发未伤,他的唇角顿时扬起一丝笑意,他双臂环抱着佳人,臂上鲜血沾上静韜衣袍;两人策马飞驰,欲赶回己军阵中,「静韜……」他虚弱的喊着怀里人儿,就在此刻,身后的敌将厉声赶来,就是不肯轻易让二人走脱。
「匹夫休走!」曹真怒极,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二人拆食入腹;庞德紧握大戟,明白自己就要无法护静韜周全之时,一发箭矢宛如及时雨,射中曹真座骑,登时令曹真摔个四脚朝天。
他们彻夜行军,又与曹军相持已久,此时天色已透出些许亮光,只见远处一支兵马,风尘僕僕赶来。
而为首的大将,正得意的扬起笑来。「我的箭术,还没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