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钟内,安娜的脑细胞死了一茬又一茬,经受不住这刺激,两眼一翻,又昏了过去。
等安娜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在火车上了。
哐哐作响的火车震得她头疼,眼睛干涩,喉咙就像被人放了几把火,安娜从床铺上起身,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四人间的包厢,窗外是漆黑一片的夜色。
“姑娘你终于醒了。”是江婉徽的声音。
“有水吗?”安娜捂着头发出痛苦的呻吟。
“有,你等等。”
江婉徽给她倒了杯水,安娜喝下,才觉得重新活了过来。
“谢谢你。”
江婉徽露出了微笑,在昏暗的车厢里,她的面容显得分外柔和,“不必客气,我们都是去柏林的,在异国他乡,以后要互相照应才是。”
安娜又想晕过去了,柏林,她讨厌这个城市!
但当她把上下文联系到一起以后,又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937年,柏林!
二战前纳粹当道癫狂错乱的德国!
二战时被盟军轰炸机轰成饺子馅的德国!
二战后被大国瓜分蹂躏的德国!
什么地狱开局!
安娜疯狂捶地,“如果我有罪,请罚我一辈子遇到帅哥只能看不能摸,为什么要把我丢到这里啊啊啊!”
江婉徽:“……”
不知道该说什么,那就微笑吧。
这姑娘长得是真的美,说是貌若天仙也不为过,但精方面是不是有点问题?
当然这不大方便讲,只是不自觉生出了同情。
安娜当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一键查询精状态,她摸了摸饿得发慌的肚子,又蹭了江婉徽一小块大列巴,冒着牙被崩掉的风险就着热水啃了下去,才有心思整理这混乱的一天。
很无奈,她的脑子里存在另一个人过往的人生,或者说,是她鸠占鹊巢,取代了一个女孩的人生。
女孩也叫陈安娜,是山东青岛人,出身新式家庭,父亲做些生意,颇有家产,家里有一儿一女,日子美满,这投胎的功力可以说是完败这个时代99.999%的人。
但无奈,安娜不想要这份中大奖般的幸运,或者说,她有自己的追求。
安娜是家里的小女儿,今年才9岁,万千宠爱集于一身,上过教会学校,吃洋餐,穿洋衣,过洋节,能讲一口流利的英语和德语,因为不满父亲对她婚事的安排,就偷偷申请了德国医学院的留学资格,独自拎着行李踏上了前往柏林的火车。
安娜是佩服她这份勇气的,敢想敢做,完成了这个时代很多女性难以完成的壮举。
但因为社会阅历不足,刚到火车站,就被扒手摸去了身上大部分钱财,情急之下竟晕在了火车站,再度醒来时,芯子就变成了2世纪的陈安娜。
得了,再加一个debuff,贫穷。
贫穷,女性,美貌,战争,异国他乡,啧,什么乱七八糟的牌。
还好身上有用的证件都没丢,不然真就成寸步难行的黑户了。
安娜已经佛了,睁了半宿的死鱼眼,听着咔擦作响的火车声,终于还是迷迷糊糊睡着了。
但火车上睡是不可能睡好的,人来人往走个不停,一个动静都会被无限放大,安娜翻来覆去,觉得浑身上下都很难受,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爬,不得不从床铺上爬起来,到洗漱间洗漱一番才感觉好了许多。
借着洗漱间里昏暗的灯光,安娜仔细端详着镜子中的这张脸。
看见这张脸,安娜终于接受了穿越的事实。
和2世纪9岁的安娜颇为相似,同样是一张极为出色的脸,只是面部线条更为柔和,静态的气质纯净高雅,与她野蛮生长、浪到飞起的9岁完全不同。
2世纪的安娜凭借出色的容貌和还算有用的脑子,每个人生阶段都混得风生水起,学业顺利,事业有成,情场得意,左右逢源,在生活享受上从不亏待自己。
只是,在这个动乱的时代,漂亮的外表可能算不上是很强的优势,有时候甚至是劣势,而女性想要凭借个人努力获得好的生活,似乎又显得非常艰难。
不得不说,9岁的安娜低估了这个时代的复杂性,把生活想得太简单,错把社会当做象牙塔,这把高端局她是撂手不管了,但接盘过来的安娜却不得不为惨淡的未来忧心。
安娜苦恼地揉了揉头发。
既然想不通就不要想。
“嗐,能不能活就是看命,2世纪的自己还不是轻易就噶了,明天和意外鬼知道谁先敲门,想那么多做什么!”
她是个乐天派,从不思考太遥远的事情,放下忧虑以后,她开始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
这个时候的德国还没被希特勒霍霍完,真的有这么多宽肩窄腰、金发蓝眼的大帅哥吗?
“我不信,除非让我看看!”
她才不是那种肤浅的女人!这是她上辈子的遗愿啊,她只是想为一个无辜死去的女孩实现遗愿,她能有错吗?